骨瓷娃娃的笑声顺着暗河的水流往上飘,像串被风吹动的银铃,却让陆沉手背上的混合符号灼痛难忍。他握紧桃木斧站起身,斧刃上的骨瓷红龙突然绷紧,鳞片间的符咒渗出淡金色的光——这是影脉示警的征兆,意味着有远超茧童的东西正在靠近。
上游的雾气里,那个蓝布衫身影始终保持着蹲坐的姿势,手里的半块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虹光。陆沉注意到,它脚下的水面没有倒影,却在河床的淤泥里映出个巨大的轮廓,像只蛰伏的节肢动物,无数对复眼正透过浑浊的河水盯着他。
“它在等水脉。”陆沉想起爷爷日记里的批注:“暗河通阴阳,七月半的水,能载魂也能藏邪。”今天是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日子,暗河的水流比往常湍急三倍,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残缺的河灯,纸糊的灯身里嵌着细小的骨瓷碎片,烛火是幽绿色的,像磷火在燃烧。
这些河灯绝不是村民放的。陆沉捡起盏靠近岸边的河灯,灯壁上用朱砂画着星骸符号,里面的“烛火”根本不是火焰,是团蠕动的触须,顶端的吸盘里嵌着粒米粒大小的眼球,正死死盯着他手背上的印记。
“是茧童的碎片变的。”陆沉捏碎河灯,触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化作星骸粉末融入河水。他突然意识到,那些顺着水流往上游飘的骨瓷碎片,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漂流,是在搭建某种通道——用河灯当引路灯,用暗河的水脉当路径,把暗河底的东西往村子里引。
蓝布衫身影终于站了起来,手里的半块玉佩突然飞向最近的河灯。两者接触的瞬间,那盏河灯骤然膨胀,纸糊的灯身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触须,是具蜷缩的孩童骸骨,肋骨间缠着根红绳,绳结是倒着的“沉砚”二字,与陆沉影子里曾经出现的红绳一模一样。
“是‘灯尸’。”个沙哑的声音从陆沉身后传来,他猛地回头,看见祠堂的线装书页不知何时飘到了岸边,上面用鲜血新添了几行字:“七月半,河灯引,尸借灯形,魂附瓷影。”字迹边缘渗出黑汁,在纸上画出个河灯的形状,灯芯处是个外神符号。
骸骨突然睁开眼,眼窝深处嵌着两颗星骸晶体,发出幽幽的绿光。它从河灯里飘出来,西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每走一步,关节处就渗出灰黑色的胶体,落地就变成新的河灯,沿着河岸往村子的方向蔓延。
陆沉挥斧砍去,红龙斧刃劈开骸骨的瞬间,无数骨瓷碎片从裂缝里涌出,在空中组成个迷你星图,每个碎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的是养茧人在采石场埋石头,有的是陈瞎子在乱葬岗捆锁链,最中央的碎片里,是个模糊的祭坛,上面摆着七盏河灯,灯芯处的外神符号正在旋转。
“它们在重现当年的仪式。”陆沉的呼吸一紧,那些画面里的养茧人,脸上都带着和茧童一样的诡异笑容,“七盏灯尸对应七个养茧人,等它们飘到村子的祠堂,就能完成‘还魂’,让星骸茧彻底挣脱骨瓷的镇压。”
第一盏灯尸己经飘出很远,它留下的河灯轨迹里,钻出无数细小的触须,像根系般扎进河岸的泥土里。陆沉追过去时,发现那些触须正在吸食地里的阴气,每吸食一口,河灯的幽绿光芒就亮一分,骸骨的轮廓也变得更清晰,甚至开始长出类似皮肤的骨瓷层。
“不能让它靠近村子。”陆沉将桃木斧插进最近的河灯,斧刃的红龙纹路瞬间亮起,沿着触须往灯尸的方向蔓延。骸骨发出刺耳的尖叫,星骸晶体组成的眼睛突然爆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周围的河灯,那些河灯同时转向,灯芯处的外神符号齐齐对准陆沉。
他这才注意到,河岸两边己经布满了河灯,至少有上百盏,每盏灯里都嵌着块骨瓷碎片,碎片上的孩童笑脸正慢慢变得清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细密的尖牙。
蓝布衫身影突然抬起手,上游的雾气里浮出更多的灯尸,足足六具,每具骸骨的肋骨间都缠着不同的绳结,有红绳、麻绳、铁链,绳端都拴着半块玉佩,七块玉佩合在一起,正好能拼成块完整的“沉砚”玉,玉面中央是个外神符号。
“七魄聚,灯阵开。”蓝布衫身影终于开口,声音是无数孩童的尖叫混合而成,“村子里的人,都会变成新的灯尸。”
七具灯尸同时转向陆沉,肋骨间的绳结突然绷首,像琴弦般振动起来,发出的声音既像中式的丧乐,又像克苏鲁的祷歌,河面上的所有河灯跟着共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星骸茧 幽绿的光芒在半空组成个巨大的外神轮廓,边缘却镶着中式祭坛的纹路,透着种不伦不类的诡异。
陆沉的手背上,混合符号突然发烫,他感觉影子里的影脉正在沸腾,那些曾经被星骸碎片啃食的部分,此刻竟生出种吞噬的欲望,想要将眼前的灯尸和河灯全部吸收。
“用影脉反哺。”影子里传来阿砚模糊的声音,“让它们的灯油变成你的影脉养料。”
陆沉闭上眼,集中精神引导影脉。他的影子突然暴涨,灰黑色的雾气顺着河岸蔓延,卷住那些河灯。幽绿的灯火在雾气里剧烈挣扎,却被影脉一点点吞噬,化作精纯的阴气融入影子,让红龙斧刃的光泽变得更盛。
灯尸们的动作明显迟滞,骸骨上的骨瓷层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触须。最前面的灯尸突然爆开,化作无数骨瓷碎片,钻进其他六具灯尸的体内。那些骸骨的体型瞬间膨胀,关节处的胶体喷涌而出,在半空织成个巨大的茧形网,将陆沉罩在中央。
网眼里的外神符号正在旋转,散发出的紫光让陆沉的影脉开始紊乱。他看见网壁上浮现出无数张脸,都是村子里的村民,他们的表情痛苦扭曲,像是被强行塞进河灯里的灵魂。
“是被茧童碎片附身的村民!”陆沉的心脏狂跳,那些脸里有王婶、有张奶奶,甚至还有几年前搬离村子的老支书,“河灯的触须钻进了他们的家,把睡着的人变成了‘灯奴’!”
桃木斧突然从影子里飞出,在空中划出个金色的弧线,将茧形网劈出道缺口。陆沉冲出去时,看见蓝布衫身影正站在缺口对面,手里的半块玉佩己经和其他六块拼合,完整的“沉砚”玉表面,外神符号正在旋转,发出刺目的紫光。
“还差最后一步。”蓝布衫身影的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骨瓷碎片,“用你的影脉当最后一盏灯的灯芯。”
完整的玉佩突然飞向陆沉的胸口,外神符号死死吸住他的骨瓷印记。陆沉感觉体内的影脉正在被强行抽出,顺着玉佩往七具灯尸的方向流动。那些骸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己经能看出养茧人的模样,只是他们的眼睛里,都映着陆沉的影子。
就在这时,暗河底的骨瓷突然射出道金光,穿透水面落在玉佩上。金光中的“沉砚”二字突然亮起,与外神符号产生剧烈的冲突,玉佩表面出现无数裂纹,七具灯尸发出痛苦的嘶吼,骸骨开始风化,变成细小的骨瓷粉末。
“是阿砚的魂石核在帮你。”线装书页飘到陆沉脚边,上面的鲜血字迹开始褪色,“但他撑不了多久,玉佩的裂纹里,己经钻进了河灯的触须。”
陆沉低头,看见玉佩的裂纹里确实缠着无数细小的触须,正顺着金光往暗河底的骨瓷方向蠕动。他突然明白,蓝布衫身影的真正目的不是让灯尸还魂,是用玉佩当媒介,让河灯的触须钻进骨瓷,污染沉砚二字的封印。
“斩断它!”陆沉嘶吼着拔出桃木斧,红龙斧刃上的符咒全部亮起,在半空组成个巨大的“镇”字。他将斧刃劈向玉佩的瞬间,七具灯尸同时爆开,化作无数河灯碎片,融入暗河的水流,只有蓝布衫身影还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半块裂开的玉佩,正是刻着外神符号的核心部分。
“游戏才刚开始。”蓝布衫身影的骨瓷脸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里面的星骸晶体,“祠堂的地基下,埋着第七个养茧人的心脏,用你的影脉……”
话没说完,它突然化作无数骨瓷碎片,顺着河灯轨迹往村子的方向飘去。陆沉捡起地上的半块玉佩,发现裂纹里的触须己经变成暗红色,像吸饱了血的蚯蚓,末端的吸盘里,嵌着个极小的祠堂模型,供桌的位置,是个正在旋转的外神符号。
河岸的河灯己经熄灭,只留下满地的骨瓷粉末,在月光下泛着磷光。陆沉看向村子的方向,祠堂的位置隐约透出幽绿色的光芒,像有无数盏河灯在同时燃烧。
他低头看向手背上的混合符号,印记里的脸突然睁开眼,左眼的星骸晶体映出祠堂的景象,右眼的魂石核碎片里,阿砚的脸一闪而过,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地基”两个字。
暗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河面上漂浮的骨瓷粉末开始聚集,慢慢组成个新的河灯,灯身是用祠堂的木料做的,灯芯处的外神符号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爷爷的粗布衫,手里捧着个陶罐,罐口飘出的不是桂花香气,是灰黑色的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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