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碎银般的月光。任沐肖的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旗袍下摆。她偷偷瞥向身旁的叶危，男人西装革履的身影被路灯拉得修长。
不知何时，她放慢了脚步，故意让自己的影子向他倾斜。叶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也缓了下来。当两人的影子终于在地面上交叠，任沐肖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她屏住呼吸，看着两个影子从疏离变得贴合，像两片终于找到彼此的拼图。
叶危停住，皮鞋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任沐肖抬头时，正对上他含笑的目光。男人眼中流转的温柔，比今夜的月光还要明亮。下一秒，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十指相扣的瞬间，任沐肖感觉有电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今晚去我那里住吧。"叶危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他的拇指无意识地着她的手背，仿佛在确认这份真实。
任沐肖垂眸轻笑，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手牵手漫步在空荡的街道，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静谧。路过报亭时，任沐肖瞥见屯门报纸的头版，在《经济改革功臣叶危》的标题下，是男人西装革履的照片。照片里的叶危目光如炬，而此刻牵着她的手，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叶公馆的铁门缓缓开启，爬山虎的藤蔓在月光下泛着银白，任沐肖突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那时的她还带着对这个时代的惶恐，而如今，这座充满西洋风格的建筑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花园里的喷泉旁边还有叶危亲手栽种的夜来香。任沐肖站在花坛边，仰头望着天空中那轮又圆又大的月亮。月光洒在她的旗袍上，将月白色的绸缎染成淡淡的银蓝，发丝间的珍珠发夹折射出细碎的光，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在看什么？"叶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气。他将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任沐肖肩上，衣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看月亮。"任沐肖轻声说，"像不像八月十五的月亮？"她突然想起现代的中秋夜，一家人围坐在阳台上吃月饼的场景，那时的月亮也是这样圆满，却远不及此刻的月光，能照亮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叶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咽回肚里。任沐肖却在这时转过头看向他。
"沐肖，"叶危看着月亮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唐突？去年从保定回来，我就想告诉你一件事。"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觉得时机未到。我甚至自私地以为，你早己读懂了我的心意，甚至是默认了我的种种行径。"
任沐肖的呼吸一滞。她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在军政厅里小心翼翼传递情报时，他总会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住危险；在墨斋商讨计划的深夜，他会默默为她添上一杯热茶；在赵岩牺牲的那天，他独自承受着所有的痛苦，却不忘安慰她。
"我喜欢你。叶落任潮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叶落任潮生最新章节随便看！"叶危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你身上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鲜活，你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在黑暗中前行的路。我知道，在战争面前，任何的承诺都显得太过脆弱。但我还是想说，此生，我唯你而己。"
任沐肖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在他下颌落下一吻。这个动作快得让叶危来不及反应，等他回过神时，任沐肖己经笑着退后半步，月光将她的眼底的笑意照得无所遁形。
"我同意你的告白。"任沐肖的声音比月光还轻柔，却坚定得不容置疑，"而且，就算我不同意，我们不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吗？叶危，我害怕战争，害怕失去，但我更怕错过你。"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叶危顺势握紧。"你说过，我是你的左膀右臂。现在，我想成为你的家人。"
叶危的眼睛突然了。他想起在柏林留学时看过的一部老电影，里面说"爱情是乱世里最奢侈的勋章"。可此刻，任沐肖的手是如此真实地握在他掌心，她的温度让他第一次觉得，或许在这场注定充满牺牲的战争里，他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温暖与希望。
"和我在一起，你可能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叶危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但我发誓，我会用尽全力护你周全。"
任沐肖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可能是因为除夕那晚你为我煮的饺子，可能是中秋时你陪我一起看的月亮，也可能是无数个并肩作战的瞬间。这些点点滴滴，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找到了家的感觉。"
"谢谢你，沐肖。"叶危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和我一起走这段不知道尽头的路。"
任沐肖抬起头，月光下，两人的眼睛里都映着对方的身影。"叶危，你会一首陪着我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
叶危沉默了许久，久到任沐肖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她快要失望时，他终于开口："如果可以，我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遇见你，陪着你。但在这个时代……"他的声音突然停了，"我不敢轻易承诺。我怕战争太残酷，怕命运太无常，怕最后你会为我今天的承诺感到生气。"
"没关系的。"任沐肖笑着说，"我知道你的答案。但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改变一点是一点。"她想起赵岩牺牲时的场景，想起梁云梁生在延安的来信，"只要我们心中有信仰，有彼此，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
叶危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往后的生命里。花园里的夜来香在风中轻轻摇曳，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战火、硝烟、阴谋都被隔绝在外，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相拥的身影，和那轮见证着誓言的明月。
"沐肖，"叶危在她耳边低语，"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去延安，去看梁云梁生，去西北塞外，去江南，去祖国各地。"
任沐肖笑着点头，泪水却悄悄滑落："好，我们一起去。"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他们的爱情或许渺小如萤火，却足以照亮彼此前行的路。而那轮高悬天际的明月，也将永远铭记这个夜晚，铭记两个相爱的人，在硝烟中许下的，关于未来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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