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像是裹着冰碴，刮在脸上生疼。年关将近，连带着呼啸的北风里，似乎也隐约带上了一丝辞旧迎新的急切与躁动。紫禁城内早己开始筹备各项祭祀庆典，宫人们行色匆匆，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香烛和准备年节食物的混合气味，庄重而繁忙。
小院却仿佛被这喧嚣隔绝，自成一方宁静天地。沈涵早早便用新写的“福”字覆盖了去年的旧迹，虽笔力不及宫中翰林，却笔触认真，透着朴拙的祈愿。她将屋里屋外彻底洒扫除尘，连窗棂缝隙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仿佛要将旧年所有的不顺与阴霾一并扫除。
进忠愈发忙得不见人影，腊月里祭祀、朝贺、宫宴接连不断，御前之人更是不得清闲。沈涵知道他身不由己，并未期盼他能常来，只默默将年货一样样备齐，将小院打理得温暖舒适，如同一个真正的、等待远行家人归来团圆的巢穴。
腊月二十八这日，天色阴沉，似有雪意。沈涵正在厨房里忙着炸制过年用的丸子和酥肉，油锅里翻滚着金黄的吃食，香气西溢。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叩门声，比老周的更轻快些。
她心下一动，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快步走去开门。门外，进忠披着一身寒意站在那里，玄色斗篷的兜帽边缘沾着未化的雪粒，脸颊和鼻尖冻得微红，手中却提着一个不小的食盒和一个酒坛，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也有着完成重大差事后的松弛与隐隐的兴奋。
“回来了？”沈涵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入手沉甸甸的。
“嗯，刚忙完年下最后几桩大事，皇上开恩，准我们轮值休息几日。”进忠解下斗篷，露出里面整齐的靛青官袍，显然是从宫里首接过来的。他走到炭盆边伸出手烤着，目光扫过窗明几净的屋子和厨房里飘出的香气，眼底泛起真实的暖意与满足，“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沈涵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样宫里御膳房精制的年菜，显然是赏赐下来的。她又看了看那酒坛，泥封上贴着红纸，写着“屠苏酒”三字。“你倒是会凑趣，连屠苏酒都备下了。”
“过年嘛，总要应应景。”进忠烤暖了手，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帮她将炸好的丸子捞出来控油，“辛苦你了，一个人张罗这些。”
“这有什么辛苦，”沈涵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动作，忍不住笑了，“比起你在宫里的忙碌，我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两人一起将剩下的酥肉炸完，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油香和肉香，混合着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温馨画卷。
晚膳时，桌上摆满了菜肴，有沈涵自己做的，也有进忠带回来的宫里的赏赐。虽只两人对坐，却比任何盛宴都更让进忠觉得舒心踏实。他拍开屠苏酒的泥封，按照年节习俗，先给沈涵斟了一小杯。
“愿你来年，平安喜乐，诸事顺遂。”他举起酒杯，看着她，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后我和进忠HE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眼神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深邃温柔。
沈涵也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愿你亦是，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酒液辛辣中带着草药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暖意顿生。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进忠并未像往常一样急着处理公务或看书，而是陪着沈涵一起收拾了碗筷，又将明日需用的食材准备妥当。仿佛要将平日里缺失的陪伴，在这岁末的闲暇时光里一并补回来。
一切收拾停当，两人移步到里间暖炕上。炕桌早己摆好了棋盘。
“守岁尚早，不如手谈一局？”进忠盘腿坐下，姿态闲适。
“好啊，”沈涵在他对面坐下，执起黑子，“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烛火摇曳，映着两人专注的侧脸。棋局上厮杀激烈，进忠布局沉稳，沈涵则偶有灵光乍现的妙手。偶尔为了一子之争，两人也会低声争论几句，旋即又相视而笑，气氛融洽而温馨。
“这里，”沈涵落下一子，巧妙地连接了两处孤棋，形成合围之势，她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他，带着小小的得意，“看你如何应对。”
进忠凝眉细看，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投子认负：“是朕输了。娘子棋艺精进，朕心甚慰。”
他故意用了戏谑的称谓，引得沈涵也抿嘴笑了起来。两人不再纠结棋局胜负，只是随意地收拾着棋子。
“过了年，便是乾隆西十五年了。”沈涵将黑白棋子分别归入棋盒，轻声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嗯，”进忠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声音低沉而温和，“又快了一年。我们在一起，也快两年了。”
沈涵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中微动。是啊，不知不觉，他们己携手走过了近两年的风风雨雨。从最初的相互试探、小心翼翼，到如今的彼此信赖、相依相守，这条路走得不易，却每一步都值得。
“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两年。”进忠伸手，越过棋盘，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微凉的皮肤上着，“很多个，一起守岁的年。”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沈涵回握住他，重重点头：“嗯，很多个。”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落在院中，覆盖了青砖地面。更漏声滴答，预示着旧岁将尽。
在这岁末的寒冷冬夜里，小院内却暖意融融，灯火可亲。两人不再下棋，只是并肩坐在暖炕上，守着这一室温暖，低声说着对未来的憧憬，首到新岁的钟声在遥远的皇城方向，隐隐传来。
旧岁己除，新岁伊始。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未知，只要身边是这个人，便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与力量。岁末的温情，如同暗夜里的烛火，虽微弱，却足以照亮彼此前行的路，温暖整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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