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听风观的路上，苏珩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观门前那棵老樟树：“师父，你看。”
樟树的树洞里，塞满了灵稻穗，金红色的光从树缝里往外渗。
树下站着个穿灰袍的修士，背对着我们，手里攥着半块灵稻饼，肩膀微微发抖——是帮魔神引魔气的修真者余孽，十七个分身之一，也是最后一个漏网的。
“别躲了。”我往前走了两步，他猛地转身，露出张年轻的脸，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手里的灵稻饼掉在地上，碎成渣，“我知道是你，当年你师父被魔神所杀，你恨天道不公，才被魔神钻了空子。”
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恨？我何止恨天道！我恨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眼睁睁看着我师父被吞噬却不出手！恨这灵稻救得了别人，救不了他！”
“救得了。”阿竹突然开口，红绸往他面前一铺，绸面上映出幅画面——是他师父的魂魄。
正坐在听风观的灵稻田里，手里捧着新收的稻穗，“你师父的魂被灵稻根须护住了，他说当年是自己非要和魔神同归于尽，不怪任何人。”
年轻修士的脸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撞在樟树上：“不可能……他明明……”
“他留了这个给你。”小蛮从树洞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本种稻手记，字迹和年轻修士的一模一样，“藏在灵稻穗里，说等你不恨了，就交给你。”
手记的最后一页画着片灵稻田，旁边写着：“稻子要浇水，恨要晒太阳。”
年轻修士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手记上，晕开墨迹：“师父……”
就在这时，沉渊谷方向突然传来巨响，地动山摇，观门前的灵稻田里冒出无数根须，往樟树这边爬——是魔神最后的残魂没散，钻进了年轻修士的身体！
“抓住他！”苏珩的罗盘再次飞转，算珠围成个圈，把年轻修士困在中间，“他想附在余孽身上逃出去！”
年轻修士的眼睛瞬间变成全黑，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还是我赢了！”他猛地冲向小蛮，指甲变得像魔爪。
阿竹的红绸立刻缠上去，却被他硬生生扯断，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山巅种春风》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苏珩的算珠圈也被撞得粉碎。我刚想祭出本源气，却被三个身影同时拦住——阿竹挡在最前面，红绸的断口处冒着金红色的光；小蛮举着铁盾牌，盾心的灵稻花纹亮得刺眼；苏珩捡起算珠碎片，往年轻修士的脚下撒，碎片落地就长成灵稻苗。
“师父！这次我们来！”他们背靠背站着，像堵坚不可摧的墙，“你说过，当年你也是这样，被师父护着长大的。”
我愣在原地，看着阿竹用断绸缠住年轻修士的手腕，任凭魔气蚀得他胳膊发红；看着小蛮用铁盾牌死死顶住对方的膝盖，盾面的裂痕蔓延到她的手背；看着苏珩忍着算珠碎片割破的手，把灵稻苗往对方的靴子里塞。
他们的动作不算利落，甚至带着点笨拙，却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当年我师父也是这样，看着我和师兄们手忙脚乱地对抗魔影，眼里含着笑，却在最危险的时候，永远站在我们身后。
“你们……”年轻修士的声音在魔神和自己之间切换，眼里闪过挣扎，“为什么要护着我？我帮过魔神……”
“因为你师父在等你回家种稻。”阿竹的红绸突然收紧，金红色的光顺着年轻修士的手臂往上爬，“因为你手里的灵稻饼，和我们吃的是同一种。”
小蛮突然把铁盾牌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块新烤的灵稻饼，往年轻修士面前递：“我娘说，恨的时候吃口热的，就不那么难受了。”
苏珩的灵稻苗己经缠住年轻修士的脚踝，苗叶上的光映出他师父的影子，正笑着挥手：“回来吧，稻子快熟了。”
魔神的嘶吼渐渐弱下去，年轻修士眼里的黑褪去，露出清明，他接过小蛮的灵稻饼，咬了一口，眼泪混着饼渣往下掉：“我错了……我不该……”
阿竹松开红绸，帮他擦掉嘴角的渣：“知道错就好，明天跟我们一起种稻子。”
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夕阳把西个年轻的身影拉得很长，听着灵稻田里传来的虫鸣，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当年师父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不是觉得他们不够强，而是知道，他们己经长成了能护住别人的模样。
风穿过老樟树，树洞里的灵稻穗发出沙沙的响，像在说：“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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