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萧景渊的马车就停在了清蘅堂门口。车帘掀开时,他手里正提着个藤编篮子,里面装着两把崭新的小锄头,木柄打磨得光滑发亮,还缠着圈红绳。
“早。”他朝迎出来的苏清鸢笑了笑,晨光落在他肩头,把铠甲的冷光都染得柔和了些,“锄头是找老木匠做的,分量轻,你用着顺手。”
苏清鸢接过锄头,指尖触到温润的木柄,果然比普通农具轻了大半,红绳在晨光里晃着,像系着点说不清的心意。她把装着紫苏种子的布包递过去:“都挑过了,的留着育苗,空瘪的筛掉了。”
“你做事就是细致。”萧景渊接过布包,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率先移开目光,转身扶她上马车,“走吧,药田离得不远,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
车厢里铺着软垫,角落里放着个食盒,萧景渊打开给她看:“母亲让人做的酱肉包,热乎着呢,路上垫垫肚子。”蒸腾的热气裹着肉香漫开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苏清鸢忽然觉得,这趟出行比想象中更让人期待。
马车驶出城郭,渐渐钻进一片开阔的谷地。远远望去,药田被木栅栏围着,新翻的泥土泛着的褐色,边缘种着圈野菊,晨露沾在花瓣上,像撒了把碎钻。守田的老农早己等在门口,见他们来,笑着迎上来:“萧大人,苏姑娘,这片地按您的吩咐整好了,土都过了筛,石块全清干净了。”
萧景渊拍了拍老农的肩膀:“辛苦张伯了,回头让厨房送两坛好酒过来。”他转头对苏清鸢说,“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不行再改。”
苏清鸢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间捻了捻,土粒细腻,还带着点腐叶的气息:“很好,肥力够,透气性也合适。防风喜干燥,得起垄种植,紫苏耐湿,种在垄边正好。”她拿起小锄头,在地上画出垄沟的形状,“垄高五寸,宽一尺,间距两尺,这样既方便排水,也留了生长空间。”
萧景渊学得认真,跟着她的样子画了条线,却歪歪扭扭的,像条小蛇。苏清鸢忍不住笑:“手腕放松些,顺着力道走。”她握着他的手,引导着锄头在地上划出笔首的沟痕,“你看,这样就稳了。”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薄茧,苏清鸢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来,低头假装整理种子:“你先练着起垄,我去选种。”
萧景渊看着自己画出的整齐垄沟,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拿起锄头埋头苦干,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却格外认真。阳光渐渐升高,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额角的汗滴落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却浑然不觉——以前在军营,他挥枪能连挑十余个靶子,从没想过自己会为几行土垄费这么大劲,可看着苏清鸢蹲在垄边,把紫苏种子均匀撒进沟里的样子,竟觉得比打场胜仗还踏实。
“歇会儿吧。”苏清鸢递过水壶,“太阳大了,先吃点东西。”
两人坐在田埂上,打开食盒,酱肉包的油汁顺着指尖流下来,萧景渊笨拙地用帕子给她擦手,却把酱汁蹭得更匀了。苏清鸢笑着抢过帕子自己擦:“还是我来吧,你这手挥枪行,做细活可差远了。”
“那以后细活都归你,重活我来。”萧景渊说得自然,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苏清鸢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咬了口包子,肉香混着面香在舌尖散开,竟比往日多了些甜意。
张伯远远看着,跟旁边的农妇笑:“看这俩孩子,倒像对过日子的模样。”农妇也点头:“可不是嘛,苏姑娘细心,萧大人实诚,配得很。”
垄沟渐渐排得整齐,萧景渊的动作也熟练起来。苏清鸢把紫苏种子撒完,回头看见他正小心翼翼地给防风种子覆土,指尖捏着小铲子,生怕力气大了伤了芽胚,那模样,哪还有半点战场上的凌厉,活像个学手艺的小徒弟。
“萧景渊,”她忽然喊他,“你看那边。”
不远处的野菊丛里,几只蝴蝶正绕着花飞,翅膀扇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萧景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阳光穿过花瓣照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晰,她的眼里盛着光,比蝴蝶的翅膀还亮。
“真美。”他轻声说,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脸。
苏清鸢没听清,转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别过脸,耳根悄悄泛红,“我说……种子都种好了?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她笑着摇头:“不用,你种得很仔细。”
风从谷外吹进来,拂过刚种好的田垄,带来远处河水的气息。萧景渊看着苏清鸢蹲在垄边,用树枝给幼苗做标记,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有片能耕耘的土地,有个想共度的人,种子在土里等着发芽,日子在风里慢慢生长。
“等明年,”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防风长成了,紫苏也该开花了,我们再来这里看看。”
苏清鸢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有她熟悉的认真,还有些藏不住的温柔。她点点头,阳光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像给这方药田,镀上了层永远不会褪色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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