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国师摩诃衍的认输,如同一阵风,将大周医道之盛名,尤其是首席御医苏云晚的“神医”之名,迅速吹遍了整个西域使团,并随着归程的驼铃,远播丝路沿线诸国。
大亲王乌孙对苏云晚的态度也愈发敬重,不再仅仅视其为较量对手,而是真正将其奉为座上宾,多次在公开场合盛赞其医术与仁心。使团滞留京城的最后几日,乌孙甚至亲自前往太医署拜访,就一些西域常见的疑难杂症与苏云晚深入探讨。
“苏大人,”乌孙操着生硬的官话,语气诚恳,“本王观贵国医道,不仅精于理论,更重于实践,尤擅防患于未然。我龟兹乃至西域诸国,虽亦有良医,然多集中于王庭贵族,寻常百姓求医问药极为艰难,且气候干燥,风沙肆虐,时疫频发,每每造成大量伤亡。不知……大周可否派遣医官,前往西域,传授医术,助我子民抵御疾病之苦?”
这个请求,有些出乎苏云晚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她看着乌孙眼中真切的期盼,心中微动。医者无国界,若能以医术惠及更多生灵,减少世间病痛,正是她毕生所愿。况且,这也将是宣扬大周文化、巩固边疆、加深与西域诸国联系的绝佳机会。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谨慎回道:“大亲王殿下仁心,云晚感佩。然,派遣医官远赴西域,事关重大,需禀明陛下,详加筹划。且西域与中原风土人情、疾病谱系皆有不同,需选派通晓西域语言风俗、医术精湛且善于应变之医官,并携带适宜药材,方可行事。”
乌孙闻言,非但不失望,反而更加欣喜:“应当如此!应当如此!只要大周皇帝陛下与苏大人允准,我龟兹愿提供一切便利,并可将贵国医术,翻译成西域文字,广为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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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晚将乌孙的请求禀明皇帝。皇帝闻奏,沉吟良久。派遣医官出使西域,看似只是医药交流,实则牵涉外交、军事、经济等多方面,是一步意义深远的棋。
“苏爱卿,你意下如何?”皇帝将问题抛回给她。
苏云晚早己深思熟虑,从容奏对:“陛下,臣以为,此事利大于弊。其一,可彰显我大朝天朝上国之仁德,使西域诸国归心,稳固边疆。其二,医药交流,可引入西域特有之药材与疗法,丰富我大周医道。其三,可借此机会,了解西域风土民情,山川地理,于国于民,皆有裨益。至于人选,臣以为,可由太医署选派精干医官,并由礼部派遣通译陪同,组成医使团。臣……愿亲自拟定章程,选拔人员,筹备药材。”
她主动请缨,愿意承担起这份重任。
皇帝看着她坚定而自信的目光,想起她一次次力挽狂澜的功绩,终于颔首:“准奏!此事,便由爱卿全权负责。所需人员、钱粮、物资,朕一律准予。务必要让我大周仁心仁术,播撒西域,扬我国威!”
“臣,领旨!”苏云晚心中激荡,她知道,这又将是一段充满挑战与意义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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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太医署,署内顿时沸腾。远赴西域,传播医道,这是何等荣耀而又艰巨的任务!许多年轻医官热血沸腾,纷纷主动请缨。
苏云晚与萧衍、程致远、韩静婉等人仔细商议,定下了详细的章程。医使团规模不宜过大,但须精益求精。最终选定由程致远担任正使,负责全面协调与重要诊治;韩静婉担任副使,负责妇人科、小儿科及日常医疗事务;另选派三名通晓外伤处理、时疫防治且身体强健的年轻太医,以及两名精通西域语言与风俗的通译。赵月如则留守京城,负责后续的药材供应与信息传递。
药材筹备更是重中之重。苏云晚根据西域气候特点与常见疾病,精心挑选了大量清热解毒、祛风除湿、治疗外伤及消化系统疾病的成药与原料,并特意准备了一些大周特有的、疗效显著的药材种子,希望能在西域尝试种植。她还亲自绘制了许多简易的卫生防疫图谱和常见病自我处理手册,准备翻译成西域文字分发。
萧衍虽不能同行,却利用其在礼部的关系,为医使团争取到了最完善的通关文牒与沿途照应,并私下为苏云晚准备了许多西域各国的风物志与情报汇总,助她知己知彼。
临行前夜,萧衍来到听竹苑。月色如水,洒满庭院。
“此去路远,风沙酷暑,盗匪出没,定要万事小心。”萧衍看着苏云晚在月光下更显清亮的眼眸,语气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苏云晚微微一笑,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动的衣袖:“放心,程院判沉稳干练,静婉心细如发,还有精锐护卫随行,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朝中局势虽暂稳,却也不可掉以轻心。”
“我晓得。”萧衍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等你回来。”
没有更多的缠绵话语,一句“等你回来”,己胜过千言万语。苏云晚反握住他的手,重重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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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京城西门,旌旗招展。以大周医使团为首的队伍,在龟兹使团的陪同下,即将启程西行。程致远、韩静婉等人精神抖擞,向送行的苏云晚、周院使及众多同僚郑重行礼。
苏云晚将一块亲手雕刻、浸染了多种防疫药草的桃木符递给韩静婉:“静婉,西域情况复杂,病患或许情绪不稳,此物有宁神静气之效,亦可驱避些许秽气,你带在身边。”
“谢先生!”韩静婉珍重接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弟子定不负先生所托,将大周医道,远播西域!”
苏云晚又对程致远及全体成员肃然道:“诸位,此去西域,代表的不仅是大周太医署,更是我大周之气象!望诸位谨记‘医者仁心’,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牧民,皆一视同仁,倾力救治。遇事多商议,谨慎而行。我与陛下,在京城等候诸位佳音!”
“谨遵院使大人教诲!扬我国威,播撒仁心!”众人齐声应和,声震云霄。
驼铃响起,车队缓缓启动,向着西方那辽阔而未知的土地迤逦而行。黄沙漫漫,长路迢迢,等待他们的,将是陌生的环境、迥异的疾病,以及无数渴望救治的生命。
苏云晚立于城头,目送着队伍消失在视线尽头,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祝福。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医疗援助,更是一次文明的对话,一次将仁心与医术跨越千山万水传递的壮举。
丝路医缘,自此而始。大周医道的种子,将随着这支队伍,在西域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终有一日,会长成庇佑万千生灵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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