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仁雇了艘小船,船工是个六十岁的老丈,脸上的皱纹比运河的褶子还深。
“老丈,这河多久没疏浚了?”虾仁坐在船头,摸着船舷的淤泥。
老丈抽着旱烟,火星子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十年啦。我小时候跟着爹跑船,这河能走大船,现在只能走小舢板;
去年冬天,我孙子的船刮在淤泥上,差点翻了……”
“运费涨了多少?”
“翻了一番。俺们船工赚的钱,全贴在路上了。百姓买米,要多花一倍钱……”
老丈叹气说道: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虾仁的手攥紧了船舷。
他想起长安街头的老农,想起漠北的牧民,想起所有为生计发愁的百姓——
原来不管走到哪里,最苦的,都是这些靠天吃饭的人。
船行至邗沟中段,虾仁跳上岸。
淤泥没到膝盖,他蹲下来,抓起一把泥,凑到鼻尖闻——
有腐草的腥气,有船底的铁锈味,还有百姓的怨气。
他对着黑暗的河面说:“老丈,告诉你的同行,再等三天,朝廷要疏浚运河了。”
次日清晨,虾仁带着疏浚方案,闯进太极殿。
李世民刚上过早朝,正在批阅奏疏。
他见虾仁衣袍沾着泥,眉峰紧锁,便知有事:“可是邗沟的事?”
虾仁将方案摊在龙案上:
“陛下,疏浚邗沟需三万民夫,十万贯钱;
但臣算过,疏浚后,漕运量能增五成,米价能降三成;
长安的百姓,能多吃一个月的饱饭;
江南的船工,能多赚一半的钱。”
李世民翻着方案,手指停在“三年轮浚”的条款上:
“三年轮浚,会不会劳民?”
“不会。”虾仁解释说道:
“臣命扬州刺史设‘漕运司’,平时维护河道,汛期加固堤坝;
民夫从当地招募,农闲时出工,农忙时回家。这样既不误农时,又能保证河道畅通。”
李世民抬起头,目光灼灼:“虾仁,你总是把百姓的事,放在最前面。”
他提起朱笔,在方案上批了“依此施行”,又补了一句:“朕派户部侍郎去扬州,监督钱粮使用。”
虾仁接过批好的方案,长舒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他看见殿外的梧桐树发了新芽——
就像江南的稻田,只要根在,总有发芽的一天。
半个月后,扬州传来捷报:
邗沟疏浚工程动工,民夫们喊着号子,把淤泥一锹锹挖出来,运到岸边堆成土堤。
虾仁站在运河边,看着忙碌的人群。
一个船工跑过来,手里举着刚挖出的淤泥:“军师大人,你看!这泥底下,还有十年前的船钉!”
虾仁笑了。
他想起昨夜老丈的话,想起长安百姓的笑脸,想起李世民批方案时的神情——
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这时,远处传来欢呼声。百姓们举着彩旗,围在运河两岸,看着第一艘疏通的漕船驶过。
船工站在船头,扯着嗓子喊:“漕粮要到了!米价要降了!”
虾仁望着欢呼的人群,轻声对身边的随从说:“你听见了吗?这是百姓的声音。”
随从点头,眼里泛着光。
风里飘来荷叶的清香,运河的水,终于又开始流动了。
李世民的御驾抵达扬州时,迎接的仪仗比别处多了几分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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