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雪轩，林雅馨立刻将笔记呈给了燕昭迟。
烛光下，燕昭迟仔细翻阅着那本古旧的兽皮笔记，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尤其是看到关于“乌苏遗族”与中原势力勾结，以及“梦魇”之毒详细成分和症状的描述时，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
“看来，老三背后的，就是这‘乌苏遗族’了。”他合上笔记，声音低沉沙哑，“其心……果然不止在于夺嫡。”
林雅馨点头：“笔记中提到他们与中原势力勾结，所图定然不小。殿下，如今既知解药所在，我们……”
燕昭迟抬眸看她，目光深邃：“焚天谷位于南疆瘴疠之地，是生苗聚居之处，向来排外，凶险异常。雪狼王庭更是远在极北苦寒之地，是北狄势力都难以触及的蛮荒所在，环境恶劣，且有雪狼部族守护，外人难以靠近。此二地，皆是九死一生之局。”
他的语气平静，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林雅馨能听出其中的凝重。
“再是九死一生，也总好过坐以待毙！”林雅馨语气坚定，“殿下，让臣女去吧！臣女定会想办法找到解药！”
燕昭迟凝视着她，久久没有说话。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你可知，此去意味着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你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臣女知道。”林雅馨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但臣女更知道，若找不到解药，殿下……臣女同样无法独善其身。与其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不如放手一搏！”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况且，殿下于臣女有救命之恩，多次维护之情。臣女……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彼此心照不宣。
燕昭迟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与担忧，心中最坚硬的那一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泛起阵阵涟漪。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了他，甘冒奇险，奔赴那九死一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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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但指尖在即将碰到时又顿住了，缓缓收回。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己是一片冷厉的决断。
“好。”他只吐出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墨羽！”他扬声唤道。
墨羽应声而入。
“挑选二十名最精锐的暗卫，由你亲自率领，护送林小姐前往南疆焚天谷，寻找赤炎莲。”燕昭迟下令，语气不容置疑，“记住，她的安全，是第一要务！若事不可为，即刻撤回，不得有误！”
“殿下！”墨羽一惊，“属下若离开，东宫安危……”
“东宫自有安排。”燕昭迟打断他，目光锐利，“记住孤的命令！”
墨羽看着燕昭迟决绝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旁边神色坚定的林雅馨，最终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遵命！定护林小姐周全！”
燕昭迟又看向林雅馨，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递给她：“这是孤的令牌，见它如见孤。南疆局势复杂，若有需要，可凭此令牌调动我们在那边的部分暗线，但需谨慎使用。”
林雅馨接过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令牌，触手冰凉，却让她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信任。
“臣女，定不辱命！”她郑重承诺。
“去吧。”燕昭迟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她，“早去早回。”
林雅馨看着他那略显孤寂却依旧挺首的背影，鼻尖莫名一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担忧与不舍压下，转身与墨羽一同离开了大殿。
夜色深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数十名乔装改扮的暗卫护送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东宫，融入了京城的夜色，向着遥远的、充满未知与凶险的南疆而去。
燕昭迟站在寝殿的窗前，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冷硬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深邃。
“林雅馨……”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消散在夜风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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