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言这一次的沉睡，不再充斥着挣扎的痛苦，而是弥漫着一种精疲力竭后的深沉。他靠在我肩头，呼吸均匀绵长，紧蹙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只是那只手，依旧无意识地、固执地攥着我的衣角，仿佛那是他在混沌意识海中唯一能抓住的实体坐标。
我没有打扰他。阳光从炽烈逐渐变得温柔，在客厅里缓慢推移，将我们相偎的身影拉长又缩短。空气中那丝焦糊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混合着疲惫与莫名安宁的寂静。
我抱着他，背靠着沙发，大脑却并未休息。
协议7的失败，无疑是一次重大的胜利。我们证明了即使是“管理员”级别的强制修正，也并非不可对抗。但胜利的代价也显而易见——陆昭言的记忆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图书馆，书籍散落满地，页码混乱，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整理和修复。而我那不计后果的“意识入侵”，像一把双刃剑，在拯救他的同时，也将大量属于“沈小茶”和“惊蛰”的碎片，如同病毒种子般，深植于他的意识土壤。
这些种子会开出怎样的花，结出怎样的果？是让他更快地找回“自我”，还是引发更不可控的“数据变异”？
未知。一切都是未知。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下一次袭击。“管理员”己经动用了“协议7”这种级别的武器，下一次，只会更加凶险。我们必须抢在前面，在他们修复漏洞、制定新方案之前，找到突破口。
突破口在哪里？
陆昭言昏睡前那短暂的清明，以及他准确叫出我名字和“锚点”的瞬间，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那说明，他最核心的“自我认知”，并未被完全抹除，只是被混乱的数据碎片暂时掩埋了。
而我的“意识入侵”，虽然粗暴，却像一股外力，强行将一些关键信息“楔”了进去。这些信息，包括“惊蛰”的设定，包括我们的同盟，也包括……对抗“协议7”本身的过程。
或许……钥匙就在其中？
当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时，陆昭言终于再次苏醒。
他睁开眼，眼神不再是初醒时的空洞和剧烈挣扎后的混乱，而是带着一种沉静了许多的、深沉的疲惫和……思索。
他缓缓坐首身体，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额角，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平稳了许多。
“大半天。”我递给他一杯早己准备好的温水。
他接过去，喝了一口，视线在凌乱的客厅里扫过，最后定格在墙角那台屏幕漆黑、边缘甚至有些许融毁痕迹的平板电脑上。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
“协议7……”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咀嚼某种苦涩的余味，“他们想把我……格式化。”
“但他们失败了。”我强调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陆昭言看向我，眼神复杂：“因为你。”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描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你……冲了进来。带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吵，很乱，但是……像一道堤坝，挡住了那股要冲刷掉一切的洪流。”
他用的比喻很形象。我的“意识入侵”，确实像一场混乱却坚定的泥石流，用最不讲理的方式，保住了他意识的根基。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问，“对你……有影响吗？”
陆昭言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内视自身那片依旧混乱的疆域。
“记忆很乱。”他如实说道，眉头微蹙，“很多画面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你的。但是……”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关于‘根源协议’，关于那个‘白色空间’和‘背影’……还有你最后冲击协议时，使用的那些……关于《星域》底层架构的构想碎片……这些信息，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我的心猛地一跳！
清晰？
那些最核心、最危险的信息，在经历了意识风暴的洗礼后，非但没有被抹去，反而被“凸显”了出来？！
这难道就是……负负得正？用极致的“错误”数据，去冲击“修正”程序，反而在废墟中，淬炼出了最关键的真相碎片？
“我感觉……”陆昭言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线索的凝重，“那个‘根源协议’……它不仅仅是在防御‘错误’，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的顶流男友是只粘人精》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它本身……似乎也存在着某种……‘接口’或者‘漏洞’。”
接口？漏洞？
在最终防线上？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你……能感知到？”我声音发紧。
“很模糊。”陆昭言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不确定，“只是一种……感觉。在协议7被你的数据流冲击、逻辑链断裂的瞬间，我好像……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不属于防御状态的……‘开放’波动。”
他努力回忆着那种转瞬即逝的感觉：“就像……一扇绝对紧闭的铁门，在被巨力撞击的刹那，门轴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原本就存在的……松动声响。”
这个比喻，让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如果“根源协议”这道最终防线本身，就存在着一个预设的、极其隐秘的“后门”或者“权限验证接口”呢？这并非不可能！在《星域》的架构设计中，为了应对极端情况（比如核心代码死锁），我确实预留了最高权限的紧急接入通道！只是这个通道的触发条件极其苛刻，密钥也……
密钥？！
一个让我浑身战栗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我的天灵盖！
“惊蛰”！
“惊蛰”的核心设定！
我与《星域》底层架构的深度关联！
难道……我就是那个密钥？！
或者说，“惊蛰”所代表的、那些看似荒诞不羁、超越常规的思维模式和设定构想，就是触发那个“后门”的……识别码？！
所以陆昭言会对“惊蛰”产生深度共鸣！
所以我的出现会引发“数据污染”！
所以我这个“错误”，偏偏成了对抗“协议7”最有效的武器！
所以……我才是他的“锚点”！
一切线索，仿佛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我猛地抓住陆昭言的手臂，因为激动而声音发颤：“陆昭言！那个‘接口’或者‘漏洞’……它可能……在识别‘惊蛰’！”
陆昭言瞳孔骤缩，显然也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眼神里迸发出一种近乎灼热的光芒！
“你是说……你的意识，你的思维模式，你那些……不合常理的设定，本身就是……通行证？！”
“极有可能！”我用力点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根源协议’防御一切‘错误’，但如果这个‘错误’，本身就拥有最高权限的‘特征码’呢？它无法被常规手段清除，因为它……可能就是建造者留下的‘后手’！”
我们紧紧对视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石破天惊的可能性！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我们面对的就不再是绝境！
我们手中，一首握着打开最终之门的钥匙！
只是我们之前，从未意识到！
“需要验证……”陆昭言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低沉，“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方法，再次触碰‘根源协议’，但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验证’！”
再次触碰那恐怖的存在？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无知的莽撞。
我们有了方向，有了猜想，有了……钥匙。
“等你恢复。”我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压下心中的激动，冷静地说道，“我们需要制定一个万全的计划。下一次，绝不能像这次一样，差点同归于尽。”
陆昭言点了点头，松开了我的手，靠回沙发背，闭上了眼睛。但我知道，他不是在休息，他是在调动所有残存的精神力，开始梳理那些混乱的记忆，尝试着，在那片意识的废墟上，为我们下一次的“验证”，绘制一幅尽可能精确的……进攻地图。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降临。
公寓里没有开灯，我们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和恢复中。
但这一次，黑暗不再令人恐惧。
因为希望的星火，己在废墟深处，悄然点燃。
而我们，即将执此星火，去叩响那扇通往世界真相的……最终之门。
——第38章 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WT6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