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眼那声透过摄像头传来的轻笑，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每个参与行动的警员心头。他知道他们在哪，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甚至可能在欣赏林默那瞬间的失控。这种被完全窥视、仿佛一切行动都被预料的感觉，让人憋屈又毛骨悚然。
“查！给老子往死里查！”指挥车里，周峰的咆哮带着一种被戏耍后的暴怒，“高端生物实验室！特殊材料研究所！私人定制工坊！所有近期有异常物资流动、能源消耗、或者人员失踪的他妈可疑地点，一个都别放过！”
庞大的警务和国家力量开始运转，如同精密的筛子，开始过滤霖港市每一个可能的角落。名单在不断缩减，但又不断有新的可疑点冒出来，工作量巨大。
地下实验室这边，取证工作接近尾声。那颗搏动的金色心脏被沈心团队远程指导，小心翼翼地连同培养液一起转移到了特制的生物安全运输箱里，准备送往更高等级的实验室进行分析。那本笔记和所有证物都被严格封存。
林默站在那片空出来的区域，看着技术人员在地面上标记出转椅和保险箱的位置，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还能看到女儿照片在那里灼烧。但他很快甩了甩头，将那股蚀骨的痛楚再次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时候。
“乔伊，”他对着耳机开口，声音因为过度压抑而有些沙哑，“对方能实时看到我们，说明有稳定的数据传输通道。追踪那个微型摄像头的信号源，哪怕只有一瞬间。”
“试过了，林子。”乔伊的声音透着无奈，“信号经过几十次海外服务器跳转，最后消失在公海的某个卫星网络节点，根本追不到源头。这孙子比泥鳅还滑溜！”
常规的追踪手段，在对方面前似乎效果有限。
“他享受这种在暗处操纵一切的感觉。”陈磬走到林默身边，眉头紧锁，“像个在监控盲区里跳舞的幽灵。我们看得见他留下的痕迹，却抓不住他本体。”
“监控盲区…”林默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微微闪动。他再次环顾这个地下实验室，目光掠过那些精密的仪器，掠过墙壁上投影的复杂数据流，最终，停留在那些缠绕在地上、如同黑色蛇群般的电线和网线上。
“他需要稳定的能源，需要高速的网络，需要…绝对的隐蔽。”林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将上帝之眼的需求与霖港市的地理结构叠加，“地上目标太大，容易被排查。他之前的据点，仓库、地下实验室，都选择了相对隐蔽，但又能接入城市基础设施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他下一个据点，很可能也在类似的地方？某个拥有独立供电和网络，却又远离主流视线的地下空间？”陈磬反应很快。
“不止。”林默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地上的灰尘，在指尖搓了搓，“他追求‘神性’，自诩为‘新神’。他的‘神坛’，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藏身之所。它需要…某种‘仪式感’，需要符合他扭曲的审美。”
他站起身，看向陈磬：“结合笔记里提到的‘孵化器’、‘信号放大器’，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容纳这些设备，并且能让他进行那种…生物改造‘仪式’的空间。足够大，足够隐蔽，并且，在他偏执的认知里，具备某种‘神圣’或者‘永恒’的特质。”
“废弃的地铁站？防空洞？大型地下停车场？或者…某些特殊用途的地下建筑？”陈磬列举着可能性。
“范围还是太广。”林默摇头，“乔伊，优先筛选拥有稳定工业用电接入、具备一定电磁屏蔽特性、并且近期有异常‘安静’——比如原本该有的巡逻或维护突然中断——的地下设施。重点是，‘安静’。”
“明白！过滤掉那些吵吵嚷嚷的常规地点…”乔伊那边键盘声再次密集起来。
就在这时，沈心的声音从通讯频道插入，带着一丝技术人员的冷静和疑惑：“林默，陈队，我们对实验室遗留的某些化学试剂残渣进行了初步分析，落日听风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发现了几种非常规的…稳定剂和催化剂。它们的组合，通常用于…”
她顿了顿，似乎在确认数据：“…用于某些高精度金属3D打印，特别是…贵金属打印。”
贵金属打印？
林默和陈磬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笔记里提到的那个“意识传导阵列（密钥）”，那个王冠般的金属头冠！
“他在自己打印‘密钥’！”陈磬脱口而出。
“打印这种级别的精密金属器件，尤其是可能涉及黄金、铂金之类的贵金属，需要专业的工业级3D打印机，而且耗电量巨大，会产生特定频段的电磁噪声和热量！”林默眼神一亮，“乔伊！调整筛选条件！加入异常电磁噪声和热源信号！重点排查可能隐藏大型工业3D打印机的地点！”
“收到！加入电磁和热源特征过滤…”乔伊的效率极高。
新的筛选条件加入后，名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一个个原本可能被忽略的地点被排除，最终，屏幕上只剩下三个鲜红的高亮选项：
1. 原霖港市第二无线电仪器厂地下人防工程（己废弃多年，但内部部分区域仍有非法接入的工业用电）。
2. 城北某大型垃圾转运站地下压缩车间（拥有大型设备，环境嘈杂掩盖异常，近期维护记录异常空白）。
3. “彼岸”殡仪馆地下遗体处理及长期冷藏库（拥有独立强大的供电和制冷系统，绝对安静，且…某种意义上，符合对方那种涉及“生死”、“永恒”的扭曲审美）。
三个地点，各有各的诡异之处。
“无线电仪器厂…电磁环境复杂，容易掩盖噪声。”
“垃圾转运站…环境恶劣，但足够混乱，易于隐藏。”
“殡仪馆…”周峰看着第三个选项，嘴角抽搐了一下，“妈的，真会选地方！够晦气！也他妈够‘安静’！”
三个地点，必须先确定重点。
“分头排查！一队去无线电厂！二队去垃圾站！三队…跟我去殡仪馆！”周峰迅速下令，“林默，陈磬，你们跟我一起！”
“不。”林默突然开口，打断了周峰的部署。
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彼岸殡仪馆”这个名字上。他的“罪瞳”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了那冰冷、寂静、充满了死亡与永恒意味的地下空间。
“仪式感…‘永恒’…‘神坛’…”林默低声念叨着，脑海中闪过笔记本上那张“新神”的草图，那个周身覆盖金色纹路、散发光芒的人形轮廓。
在一个处理死亡、追求肉体“永恒”（冷藏）的地方，进行所谓的“进化”和“成神”仪式…
还有比这更符合那个疯子扭曲审美和象征意义的地方吗？
“他就在殡仪馆。”林默抬起头，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首觉，“那里是他的舞台。另外两个，是烟雾弹。”
周峰看着林默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只犹豫了一瞬。
“好！信你一次！”周峰重重一拍控制台，“所有单位！目标‘彼岸殡仪馆’！立刻出发！行动级别提到最高！重复，目标‘彼岸殡仪馆’！”
警笛再次撕裂雨夜，庞大的车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调转方向，朝着城市另一端那处象征着终结与宁静的地点，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们能抓住那个在监控盲区里优雅起舞的幽灵吗？
林默靠在飞驰的警车座椅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后背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
他知道，最终的舞台，己经近在咫尺。
而这场追逐幽灵的舞蹈，即将迎来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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