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琪的红底鞋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设计部工作室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小陈把那杯冷透的illy咖啡倒进垃圾桶，小声嘟囔："什么人啊，自己部门不干活，就知道来设计部指手画脚。"小周赶紧拉她一下，朝林晚的方向努努嘴——她们这位副总监正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是"丝路"系列最终版lookbook的排版文件，刚才苏曼琪碰过的那件钉珠礼服被挪到了C位，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禁止任何未经授权的宣传使用"。
林晚保存好文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不是工作群的消息，是星耀内部通讯软件"星联"的私信提示，发件人是江若彤。
【江若彤】：亲爱的，周末有空吗？顶层VIP Lounge的茶歇吃腻了吧？给姐妹们找了家新地方——"云栖"会所，在西郊的园林里，私密性极好。就当提前为巴黎时装周预热，咱们姐妹好好聚聚~
消息下面附着一个烫金邀请函的电子版，点开是动态效果：水墨风格的邀请函从屏幕中央展开，背景音乐是古筝版的《春江花月夜》，右上角烫着"星"字火漆印，正文用瘦金体写着时间（周六下午三点）、地址（西郊云栖路8号），最底下一行小字是着装要求："东方意境·雅韵天成"。
林晚盯着"云栖"两个字皱眉。这地方她听说过，是圈内新晋的顶级私人会所，会员制，入会费七位数起，据说连停车牌都是18K金的。江若彤选在这里聚会，是单纯想换个地方，还是有别的用意？
她翻了翻聊天记录，上一次姐妹会聚会还是两周前，在顶层VIP Lounge，苏曼琪拿着那张喜马拉雅铂金包炫耀时，沈雨薇突然问她"丝路"系列的预算，当时赵雅莉坐在角落，手指把高脚杯的杯柱转得飞快，像在算什么账。现在想来，那天的气氛早就不对劲了，只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设计稿，没细琢磨。
"晚姐，你看这个！"小周突然凑过来，手机屏幕上是"星语"APP的截图——最新一条热门帖子标题是《星耀姐妹团周末秘密聚会，地点曝光竟是这里！》，下面配了张"云栖"会所的外景图，评论区己经炸了："是要商量怎么整林晚吗？""听说有人要在巴黎时装周搞大事""坐等后续，前排出售瓜子矿泉水"。
林晚心里一沉。江若彤刚发邀请函，"星语"就爆出来了？这速度，要么是姐妹会里有人走漏风声，要么就是江若彤自己放出去的料。毕竟"星语"这平台，从来都是她们这些人的游戏场——去年沈雨薇和某投行大佬的绯闻，就是先在"星语"发酵，然后她顺势官宣，股价首接涨了三个点。
"删了。"林晚把手机还给小周，语气平淡，"别让这些影响心情。"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场聚会根本不是什么"预热"，分明是鸿门宴。苏曼琪想抢项目，赵雅莉憋着报复，沈雨薇盯着预算，江若彤看似中立，谁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怎么打。十二个人，十二副面孔，聚在一起喝下午茶，聊的却是怎么把对方挤下去——这操作，真是越来越6了。
周六下午两点半，林晚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她选了件改良旗袍，香云纱的面料，颜色是敦煌壁画里的"泥金色"，领口绣着极小的缠枝莲纹，是她自己设计的款式，找苏州老师傅定做的。脚上配了双黑色缎面高跟鞋，鞋跟处藏着一颗碎钻——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她找人重新镶嵌的。首饰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淡水珠，不算名贵，但光泽温润，衬得她气质干净又疏离。
她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苏曼琪上次炫耀的同款喜马拉雅铂金包——当然是假的，A货市场淘的，三百块，用来应付这种场合正合适。真包她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群人面前，太张扬会被群攻，太低调又会被踩，就得这种"看起来很贵但其实没花多少钱"的效果，才叫恰到好处。
司机把车停在"云栖"会所门口时，林晚差点以为到了哪个江南园林。青瓦白墙，飞檐翘角，门口两尊石狮子嘴里叼着翡翠球，保安穿着改良汉服，看见她的车立刻躬身开门："林小姐，江总监己经在'听松阁'等您了。"
穿过九曲回廊，水面上飘着睡莲，空气里有檀香和桂花的混合香气。走到"听松阁"门口，隔着雕花木门，就能听见里面的笑声——苏曼琪的声音最尖："...那死丫头还真以为自己能拿巴黎时装周的主导权？我告诉你，下周竞选方案一提交，她那'丝路'系列就得黄！"
林晚停住脚步，指尖无意识地着旗袍的盘扣。来了，正题开始了。
"曼琪姐，小声点。"是赵雅莉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万一人家就在门口呢？"
"在门口又怎样？"苏曼琪嗤笑一声，"她那设计，抄袭都抄不明白，还想学人家搞原创？我己经让周莉准备了'备用方案'，到时候就说她的设计不符合市场需求，首接换我的'鎏金2.0'系列——保证比她那老掉牙的敦煌风卖座！"
"鎏金2.0？"沈雨薇的声音插进来，带着点玩味，"不是说那系列是赵雅莉设计的吗？怎么又成你的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然后是赵雅莉低低的声音："曼琪姐帮我指导...毕竟市场推广还是她专业。"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十二位姐妹围坐在红木长桌旁，桌上摆着汝窑茶具和精致的茶点，窗外是假山流水，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所有人都穿着"东方意境"的衣服：苏曼琪穿了件明黄色的云锦旗袍，领口别着鸽子蛋大的红宝石胸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赵雅莉一身月白色汉服，头发梳成飞天髻，插着金步摇，活像从敦煌壁画里走出来的——只是眼神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沈雨薇穿了件黑色丝绒唐装，袖口绣着金线算盘，手里把玩着一串沉香手串，一看就是来打探消息的；江若彤坐在主位，穿件素雅的棉麻长裙，手里拿着紫砂壶，笑得一脸温和："晚晚来了？快坐，就等你了。"
林晚的目光扫过全场。十二个人，十二双眼睛，有惊讶，有探究，有敌意，还有藏在笑容背后的算计。苏曼琪的手停在半空，刚夹起的马卡龙差点掉在地上；赵雅莉的步摇晃了晃，珠子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沈雨薇的手串停了，眼神首勾勾盯着她脚上的鞋——大概是在估算值多少钱。
空气里飘着龙井的清香，混合着各种香水味，甜的、冷的、木质的，像一场无声的战争。林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踩着高跟鞋走进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她不怕。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她早就学会了在刀尖上跳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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