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镜面映出林晚苍白的脸时，她还在想"星语"那个帖子。8点17分的发布时间像根刺，扎在她太阳穴上——聚会没散，爆料就出，发帖人要么在这栋楼里，要么就是把她们十二个人的行踪摸得透透的。
"叮——"顶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滑开，扑面而来的是el No.5的香水味混着香槟气泡破裂的声响。走廊尽头的VIP Lounge大门敞开着，水晶琉璃灯的光像融化的金子，淌了一地。林晚深吸口气，踩着Christian Louboutin的鎏金红底鞋走进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这地方她以前只在入职培训的PPT上见过，星耀国际的"禁地"，传说中只有董事会成员和顶级客户才能踏足的地方。
"晚晚来啦！"苏曼琪穿着香槟色Armani高定长裙，踩着十厘米的水晶鞋迎上来，胸前的星星徽章闪得人睁不开眼。她亲昵地挽住林晚的胳膊，指甲却悄悄掐了下她的小臂，"快进来，就等你了。"
林晚忍着疼扯出个笑。VIP Lounge比想象中更夸张：整面墙的酒柜里摆满了82年的拉菲和限量版Krug，丝绒沙发上堆着爱马仕的羊绒毯，茶几上的马卡龙是巴黎Ladurée空运来的，连盛鱼子酱的勺子都是纯银的。十二个女人散落在各个角落，个个穿得像杂志封面——江若彤的酒红色丝绒长裙衬得她像女王，赵雅莉的墨绿色套装裹得太紧，脚踝处的红痕若隐隐现，沈雨薇正举着手机拍天花板，嘴里念叨着"这琉璃灯得值六位数吧"。
"绝了，"林晚心里嘀咕，"这哪是姐妹会，分明是《甄嬛传》现场。"
江若彤坐在主位沙发上，指尖夹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里眼神像冰锥："人齐了就开始吧。"她把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星光姐妹会，今天正式成立。"
王琳端着个丝绒托盘走过来，上面摆着十二个银色星星徽章，碎钻在灯光下闪得人眼晕。"姐妹们，戴上这个，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她笑得一脸和气，"咱们的规矩就三条：一，资源共享；二，危机互助；三，对外口径统一。"
林晚接过徽章，冰凉的金属贴在胸口，突然想起母亲笔记本上那个相同的星星符号。1995年，母亲在巴黎办秀时也戴过类似的东西吗？匿名纸条上的"巴黎的意外不是结束"，难道和这个姐妹会有关？
"林副总监在想什么呢？"苏曼琪突然凑过来，香水味呛得林晚后退半步。她故意扬高声音，让所有人都听见，"是不是还在想'星语'那个帖子？哎呀都过去了，咱们现在是姐妹，肯定不会互相拆台的嘛。"
这话像巴掌扇在林晚脸上。什么叫"肯定不会互相拆台"？明摆着就是提醒大家：谁要是不听话，"星语"上有的是地方爆料。
赵雅莉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香槟杯晃了晃，金色的酒液洒在丝绒沙发上，像块深色的疤。"曼琪姐说得对，"她声音发颤，"咱们是姐妹，肯定要互相帮衬的..."
"帮衬？"沈雨薇突然笑出声，她穿着件露背的黑色长裙，背上的纹身若隐若现，"雅莉姐上周不是还说，周年庆的宣传资源想多分点给市场部吗？怎么现在又说帮衬了？"
全场瞬间安静。水晶灯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照出藏不住的算计。林晚算是看明白了，这姐妹会根本不是什么互助联盟，就是个用星星徽章圈起来的角斗场——谁有资源谁当老大，谁没背景谁当炮灰。
江若彤突然敲了敲茶几，水晶杯碰撞的声音让所有人闭嘴。"说正事。"她把平板推到中间，屏幕上是周年庆的宣传方案初稿，"市场部拟的，林晚你看看。"
林晚凑过去，差点被屏幕上的荧光色闪瞎眼——她设计的"飞天紫"旗袍被P成了亮粉色，敦煌纹样旁边加了堆blingbling的爱心，下面配文："国潮新势力！敦煌仙女也爱荧光色！"
"这操作6啊，"林晚忍不住吐槽，"是准备把敦煌飞天改成夜店女王吗？"
苏曼琪立刻翻了个白眼："林副总监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年轻人就吃这一套。你那个'飞天紫'太老气，加点荧光色才有话题度。"她转向其他人，笑得像颗裹着糖的毒药，"姐妹们觉得呢？静姐，你公关部肯定需要话题度吧？"
李静捏着LV老花围巾的手紧了紧，含糊道："话题度是需要，但...会不会太偏离主题了？"
"偏离？"苏曼琪突然提高声音，"现在时尚圈谁还看主题？看的是流量！是曝光！"她指着屏幕上的荧光粉旗袍，"就这个，我保证能上热搜！"
林晚的火一下子上来了。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好设计要像敦煌壁画一样经得起时光磨洗"，抓起平板怼回苏曼琪面前："经得起时光磨洗，不是经得起流量冲刷。"她点开自己的设计稿，"敦煌藻井纹样的原色调必须保留，荧光色只会毁了它的质感。要话题度？可以加新媒体传播计划，找传统文化KOL带货，《VOGUE》的专题李静姐不是在谈吗？这些比荧光色高级多了。"
全场又安静了。这次没人说话，都在看江若彤的脸色。林晚知道，这是她和苏曼琪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赢了就能在姐妹会站稳脚跟，输了以后就只能当苏曼琪的提线木偶。
江若彤盯着平板看了半分钟，突然笑了："林晚说得对。"她把平板推到中间，"就按林晚的方案改，原色调保留，新媒体计划加进去。环保副线的面料样本下周送实验室，公关部盯紧《VOGUE》的专题，市场部联系KOL。"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全场，"还有，'星语'那个帖子，法务部跟进一下。"
张薇立刻点头："明白，江总监。"她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在算计什么，"我会发律师函要求平台删帖，顺便查一下IP地址。"
林晚心里冷笑。查IP？"星语"这种匿名平台，要是能轻易查到IP才怪。张薇这么说，不过是做给江若彤看的。
苏曼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端起香槟猛灌了一口。"行吧，"她放下杯子，假笑着拍林晚的肩，"还是林副总监有想法，看来以后宣传的事得多靠你了。"指甲又悄悄掐了下林晚的胳膊，这次更用力。
"彼此彼此。"林晚不动声色地躲开，拿起自己的黑色漆皮手提包——这包是苏曼琪"借"给她的，说是"姐妹就得用同款"，现在看来，说不定里面早就被装了监听？她摸到包里的母亲笔记本，硬壳封面硌着手心，突然想起那个匿名纸条："巴黎的意外不是结束"。
是啊，不是结束。现在才刚刚开始。
聚会散场时己经快十点。姐妹们互相拥抱告别，香水味和虚伪的笑声混在一起，像场华丽的闹剧。"晚晚明天见呀"，"雅莉姐路上小心"，"曼琪姐你的项链真好看"——每个人都演得滴水不漏，只有赵雅莉在拥抱林晚时，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指尖冰凉得像块冰。
林晚走出大楼，晚风突然吹过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她回头望了一眼顶层VIP Lounge，琉璃灯的光还亮着，像只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楼下的人。十二位姐妹，十二颗星星徽章，十二种各怀鬼胎的野心——这真的是盟约，还是另一场更华丽的意外？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纸条，赵雅莉的字迹歪歪扭扭："小心苏曼琪，她在'星语'上有账号。"
林晚突然笑了。果然是塑料姐妹情，才刚戴上星星徽章，就开始互相出卖了。她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包里，抬头望向星耀总部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上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像无数个闪烁的谎言。
明天设计部例会，江若彤说要分配秋冬系列的任务。赵雅莉刚才故意撞掉她的文件，说"别浪费公司资源"——看来这场姐妹游戏，己经有人等不及要开始撕了。
林晚拉了拉风衣的领子，转身走进夜色里。琉璃灯下的盟约，从来都不是用来遵守的，是用来撕碎的。她倒要看看，这场戴着星星徽章的宫斗，最后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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