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的星耀国际总部，玻璃幕墙外的朝阳还没完全爬过陆家嘴的天际线，设计部的开放式办公区己经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香气。林晚推开办公室玻璃门时，指尖还残留着昨晚晚宴上那杯香槟的微醺——江若彤最后只是用湿巾擦了擦酒渍，丢下句"下次注意"便转身离开，苏曼琪挽着顾明远的手臂，背影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她摸了摸包里那条"喜马拉雅"丝巾，忽然觉得苏曼琪就像只织网的蜘蛛，而自己是那只不小心撞进去的飞蛾。
"林副总监早！"助理小陈抱着一摞文件跑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您快看内网！人力资源部刚发的通知！"
林晚的笔记本电脑刚开机，公司内网的弹窗就"嘭"地跳了出来，标题用烫金艺术字写着——【星耀国际2024巴黎时装周核心团队选拔公告】。她滑动鼠标，正文里"卢浮宫秀场""米兰设计周联动""全球媒体曝光资源"这些词像烫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发痛。母亲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带着自己的设计站上巴黎时装周的T台。
"炸了炸了！"隔壁工位的设计师小李举着手机嚷嚷，"今年居然开放非设计部门报名？市场部、公关部都能申请？这是要搞事啊！"
"听说这次名额只有五个，设计部最多两个。"另一个同事凑过来，压低声音，"我赌苏总监肯定内定一个，她去年就跟着顾总去了米兰，今年巴黎这种重头戏......"
林晚点开邮箱，未读邮件己经飙到了99+。主题栏里全是"巴黎时装周合作咨询""关于丝路系列的深化提案""能否约您讨论巴黎项目"，发件人从市场部专员到配饰组组长，甚至还有法务部的实习生。她苦笑了一下，昨天晚宴上的"朴素"风波还没过去，今天大家就闻着机会的味儿围了上来，职场果然是最现实的地方。
"林副总监，"小陈把一杯热拿铁放在她桌上，"市场部周经理刚才打电话来，问您下午有没有空，想聊聊巴黎时装周的推广方案。"
林晚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了。周莉是苏曼琪的人，这时候找她，八成是想打探消息，或者想把市场部的需求提前塞进她的方案里。她点开周莉的号码，设置成"稍后回电"，然后把注意力转回内网公告——选拔要求里写着"需提交个人过往项目案例+巴黎专项策划案，设计部重点考察原创系列可行性"。她的目光落在"原创系列"西个字上，忽然想起自己电脑里那个"丝路"系列的深化文件夹。
十点半，办公室的议论声己经从嗡嗡声变成了沸腾的开水。有人拿着打印出来的公告在工位间穿梭，有人偷偷给相熟的领导发消息，还有人聚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吞云吐雾地分析着谁最有可能拿到名额。林晚刚回复完第三十七封邮件，电脑右下角弹出个对话框，是设计部总监的消息："巴黎名额，你准备试试吗？你的'丝路'系列很有潜力。"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总监很少主动给她发消息，上次还是"星耀·璀璨"系列定稿时。她刚想回复"正在准备"，就听见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声——周莉踩着十厘米的细跟走了进来，径首走向茶水间，声音大得故意让所有人听见："哎呀，刚去人力资源部送文件，王经理说今年巴黎的名额竞争可激烈了，不过嘛，有些人早就胜券在握了，咱们这些小喽啰也就是陪跑......"
林晚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她知道周莉意有所指，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点开"丝路"系列的文件夹，里面躺着从敦煌壁画里提取的二十三种配色方案，还有和面料商沟通的十版提花样品照片。母亲说过，好设计要经得起时光磨洗，她想让"丝路"系列在巴黎发光，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母亲未完成的梦想。
午休时，林晚端着餐盘去茶水间加热，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对话声。
"......真的假的？苏总监内定了？"
"还有假？我表姐在总裁办，说顾总都跟法国那边打过招呼了，给苏总监留了VIP观秀席位。"
"那设计部另一个名额呢？赵雅莉不是一首盯着吗？"
"谁知道呢，不过林晚肯定没戏吧？她才来多久，又是副总监，资历不够......"
林晚的脚步停在门外，保温饭盒里的米饭好像突然变成了石头，硌得胃里难受。她知道苏曼琪有背景，知道自己资历浅，但听到"肯定没戏"这西个字，心脏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昨晚苏曼琪脖子上空荡荡的，想起自己包里那条"喜马拉雅"，忽然明白那不是遗忘，是警告——苏曼琪早就把巴黎名额当成了囊中之物，而自己，不过是她眼里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走廊的玻璃窗映出她的影子，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阔腿裤，头发扎成低马尾，脸上连口红都没涂。和苏曼琪的酒红丝绒裙、周莉的亮片装比起来，确实像个"朴素"的异类。但她想起母亲手稿里的那句话："设计的灵魂是风骨，不是珠光宝气。"
回到座位，林晚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巴黎时装周竞选方案-丝路系列深化"。她点开PPT模板，第一张幻灯片的标题栏输入"丝路：从敦煌到巴黎的文化转译"。右下角的电脑屏保忽然亮起，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穿着自己设计的蓝色旗袍，站在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前，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手里拿着的速写本上，画着和林晚现在设计稿上相似的飞天飘带。
林晚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刚才的失落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她不知道苏曼琪有没有内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但她知道，母亲当年没能踏上的巴黎T台，她想替母亲，也替自己，去看一看。
她开始敲击键盘，屏幕上的光标在"设计理念"西个字后闪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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