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林晚就站在汴京码头的石阶上，指尖捏着苏州织户王阿婆发来的信笺，纸角被攥得发皱。
信里说，三日前发往汴京的三十匹苏丝，本该昨日抵达，可码头的漕运管事却说“未见此船”，连王阿婆托人打听的船家，也没了音讯 —— 不用想，定是张记下的手。
“瑾姑娘，刚问了码头的老船夫，说前天傍晚看到张记的‘福顺号’，在汴河下游拦了艘苏州来的货船，船上装的就是成匹的丝线，还把船家扣在了城郊的货仓里。”李三喘着气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沾了泥的船牌，“这是从货仓附近捡到的，上面刻着‘王记织户’，正是王阿婆家用的船牌！”
林晚接过船牌，冰凉的木牌上还留着水痕，显然是刚被丢弃不久。
她抬头望向汴河下游的方向，晨雾中隐约能看到几艘货船的影子，心里己算出对策：“李叔，你去醉仙楼找沈掌柜，让他借我两个熟悉漕运的伙计；我去绣坊叫上阿明，带上之前张记陷害咱们的证据，咱们在下游货仓汇合。”
半个时辰后，林晚带着阿明赶到城郊货仓。
货仓是个废弃的旧粮囤，门口守着两个穿短打的汉子，手里握着木棍，正斜靠在门框上闲聊。
林晚让阿明躲在树后，自己则绕到货仓侧面，透过破损的窗纸往里看 —— 里面果然绑着个穿粗布衫的汉子，正是王阿婆派来的船家，而三十匹苏丝被堆在角落，外面盖着张记的青布商号。
“谁在那儿？” 守在门口的汉子突然警觉，举着木棍走了过来。
林晚刚要退走，就听到远处传来沈舟的声音：“张记的人，拦着别人的货船，还扣着船家，是想当开封府的差役吗？”
沈舟带着两个酒楼伙计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本漕运账簿：“我刚去码头漕运司查了，这艘苏州货船的通关文牒齐全，倒是你们张记的‘福顺号’，没有拦截货船的文书，按大宋律例，这可是私扣漕运货物，要罚五十贯，还要押去开封府问话！”
守在门口的汉子脸色瞬间发白，刚想往里喊人，货仓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 正是张记在汴京的掌柜张茂，他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眼神阴鸷地盯着林晚：“苏姑娘倒是好本事，能请动醉仙楼的沈掌柜出面。不过这丝线，是我张记跟苏州织户订的，船家送错了地方，我不过是帮着暂存罢了。”
“暂存？” 林晚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王阿婆写的订货契书，“王阿婆的织户，三年前就跟张记断了合作，这是她给我的订货契书，上面还有她的手印，张掌柜要不要看看？还有船家，你敢说不是你让人绑起来的？”
张茂的脸色变了变，却还强撑着：“不过是个船家的胡话，当不得真。这丝线我己经付了钱，苏姑娘若是想要，得加三成价，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货仓里突然传来船家的喊声：“张掌柜，你别装了！你昨天还跟我说，要把这些丝线烧了，让苏姑娘的绣坊断了货，还说当年柳婉姑娘就是因为挡了你们的路，才被你们……”
“住口！” 张茂猛地回头，厉声打断船家的话，玉扳指都差点掉在地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宋当首富林晚心里一震 —— 柳婉！张茂竟然知道生母的名字，还提到了“挡路”，看来当年生母的 “病逝”，定是和张记脱不了干系！
“张掌柜，你刚才说柳婉姑娘怎么了？”林晚往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当年她在尚衣局当绣工，是不是挡了你们的路？你张记，是不是和尚衣局的旧管事有关？”
张茂被问得脸色煞白，后退了两步，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吹了一声 —— 货仓后面立刻冲出来五个汉子，手里都拿着木棍，显然是早有准备。
沈舟立刻让伙计护在林晚身前，自己则挡在张茂面前：“张掌柜，你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武？就不怕我现在去报官，让开封府的人来查你私扣货物、绑架船家，还有当年柳婉姑娘的事？”
张茂看着沈舟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渐渐围过来的码头船夫。
刚才的动静己经引来了不少人，若是真报了官，他肯定讨不到好。
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林晚一眼：“今天算你运气好！把丝线和船家放了，我们走！”
汉子们不情愿地解开船家的绳子，把苏丝搬到货仓外。
船家揉着被绑红的手腕，走到林晚身边，压低声音说：“苏姑娘，昨天我听到张茂跟人说，当年柳婉姑娘在尚衣局绣了块‘莲纹寿屏’，里面藏了东西，他们就是为了找那东西，才把柳姑娘逼走的，后来柳姑娘去了汴京，他们还派人跟着……”
林晚心里一沉，生母的“莲纹寿屏”？难道和之前发现的莲印绢帕、秘盒有关？她刚想再问，就看到张茂带着人匆匆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
“船家，多谢你刚才说实话。”林晚递给船家一贯钱，“这些钱你拿着，补补身子。你还记得张茂说的‘莲纹寿屏’，是什么样子的吗？”
“记得！”船家点头“他说那寿屏上绣着九朵莲花，每朵莲花的中心都有个小印记，跟苏姑娘你绣坊里的莲花图案有点像。”
林晚心里豁然开朗 —— 九朵莲花，中心有印记，正是生母绢帕上菱形莲印的延伸！
看来那“莲纹寿屏”里藏的，就是解开生母旧案的关键。
她让阿明和伙计把苏丝运回绣坊，自己则跟着沈舟、李三往回走，心里己经有了新的打算。
回到绣坊时，刘婆婆正等着她，手里拿着个旧布包：“瑾姑娘，你去码头后，我翻了翻以前在尚衣局用的东西，找到这个，当年柳婉姑娘离开尚衣局时，偷偷给了我一块碎布，说要是以后有人找她，就把这个交出去。”
林晚接过碎布，上面绣着一朵残缺的莲花，中心的印记和船家说的“莲纹寿屏”一模一样。
她握着碎布，指尖微微颤抖，生母留下的线索，终于慢慢串联起来了。
张记、尚衣局、莲纹寿屏、秘盒……这背后藏着的旧案，很快就能揭开了。
可她没料到，张茂回去后，并没有善罢甘休。
当天傍晚，绣坊的伙计就来报，说张记在西大街贴满了告示，说瑾绣坊私藏尚衣局旧物，意图不轨。
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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