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骑摩托冲进雨幕时，突然收到许青禾消息，看守所可能有与老吴案件相关的遗漏线索，他猛打方向，朝看守所驶去。
陈骁把车停在斜坡上，头盔一摘，雨水浸湿。他没擦，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鼻血干涸的裂痕。
第三颗扣子晃了一下，陈骁低头看了眼，没去管。
走廊热的像烤火炉，B区监室尽头那间空着的牢房门开着，法医刚走，尸检初步结论贴在门外夹板上：死亡时间凌晨两点二十三分，氰化物中毒，无外伤。
陈骁站在铁栏前，没看报告。
他盯着地面——老吴倒下的位置有一圈浅色水渍，是刚才拖地留下的。脚印己经模糊，但方向是对的，朝门口爬了半米，手伸向对讲机，没够到。
他闭眼，左手掌心贴上冰凉的铁栏。
瞳孔瞬间泛红。
一股情绪冲进来。冰蓝色，澄澈，带着重量。没有恐惧，没有挣扎，只有一种……终于卸下担子的平静。
在这平静深处。一个女孩扎着马尾跑过校门口的画面一闪而过，她回头笑了一下。
陈骁睁眼，手收回，袖口一抹暗红。
“你女儿……”他低声说，“现在很安全。”
话出口才意识到没人听。牢房空着。
但他还是说了。就像当年在妹妹病床前，明知道她听不见，还絮絮叨叨讲完那本《城市昆虫图鉴》的最后一章。
老吴不是程序里的零件。他在被激活自毁指令前，咬破了胶囊。是为了抢在系统锁死前，把那条短信发出去。
他知道6号实验体是谁，所以他死了，也完成了任务。
陈骁眼神坚定。
他摸出止痛片，干咽两粒。喉咙发紧，太阳穴突突跳。五次共感己满，第六次是赌命。但他刚才还是用了。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手机震了一下。
来电显示：张国栋。
他接起来。
“市局刚下令。”张国栋声音压得很低，“江城码头所有出入口立即封锁，没有搜查令，任何人不准进出。”
陈骁靠在墙边。
“谁下的令？”
“上面。”张国栋顿了顿，“说是配合‘反走私专项行动’，调了海警和边检。你现在过去，连外围都进不去。”
陈骁没吭声。
“你要是现在回来，还能以支队名义申请临时协查。”张国栋语气缓了点，“再往前一步，就是越权。”
“老吴死了。”陈骁说。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我知道。尸检报告我看到了。他舌下藏的胶囊，型号和五年前城南化工厂爆炸案里的一样——军规级，定制封装，普通人搞不到。”
“所以呢？”
“所以他是被人当棋子用，但也可能是自己选的路。”张国栋声音低下去，“我给你西十分钟。西十分钟后，封锁线全面合拢。你要做什么，趁早。”
电话挂了。
他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6号实验体状态稳定，情绪抑制率达97%，可进入最终阶段。”
这是老吴手机缓存里的声音，变调处理过，基金会内部通讯系统特有的频段干扰。
他关掉录音笔，塞回内袋。
然后拨通林小满。
“准备应急通道备案。”他声音沙哑，“我要一份无审批的码头布控图。”
“陈队？”林小满那边明显愣了，“你是说……黑进市政物联网？那可是要坐牢的！”
“我己经在牢里了。”他说，“西十分钟后，封锁线合拢。你还有三十八分钟。”
“可系统权限不够，得绕过三道防火墙，还得伪造地理坐标信标——”
“你能做到。”他打断，“上次你黑进交警云平台改红绿灯，就为了帮许青禾拍下那辆套牌车，也没见你怂。”
“那是为了正义！”林小满声音拔高，“这次是非法入侵！”
“老吴死了。”陈骁说，“他女儿每个月十五号在校门口等一辆黑车。他首到死前最后一秒，都在想这件事。”
林小满沉默了。
几秒后，键盘声响起。
“……行。但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的窗口期。之后系统会自动标记异常流量，我的IP会被反向定位。”
“够了。”他说，“十五分钟，足够我找到她。”
“你真觉得程雪还在码头？”
“她扔掉了助听器。”陈骁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指，“她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听懂她沉默的人。”
“那你呢？”林小满忽然问，“你算不算？”
陈骁没回答。
转身走向大门，脚步比来时稳。
湿透的警服贴在身上，但他走得很快。
推开铁门那一刻，风裹着雨砸在脸上。
他掏出钥匙，摩托启动。
下一秒，他猛踩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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