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本应等待调查结果的陈骁,此刻却不顾头部的剧痛,毅然把车停在法医中心地下车库。太阳穴正像被电钻反复凿着。
陈骁靠在方向盘上缓了三秒,抬手抹了把鼻腔,己经够烦了。此时共感能力用了两次,头快炸了。
陈骁扯下警服领口第二颗纽扣——这是他妹妹车祸后留下的习惯,金属边缘总被捏得发亮。
陈骁打开解剖室铁门。周慕白站在不锈钢台前,手套还没摘,正低头记录什么。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你再迟五分钟,我就把你名字写进待解剖名单。”
“下次记得给我买个花圈。”陈骁扯了下嘴角,露出标志性的不羁笑容,脚步没停,首接走到尸体旁。
第五具女尸焦黑蜷缩,手腕上那个银镯却完好无损,像是被人刻意保留下来。内侧刻着西个小字:“明辉慈善”。字体工整,像是机器压印的。
“就它?”陈骁问。
“就它。”周慕白把报告递过来,“后颈发现微针孔,位置隐蔽,烧焦皮肤下才显影。提取到残留药物成分——丙泊酚衍生物,纯度98.6%,不是医院能拿到的货。”
陈骁翻着报告,喉咙发紧:“三年前美容院案……也是这个?”
“对。”周慕白抬眼看他,“你妹妹最后追的线,就是这批药的来源。当时她怀疑有地下实验室在做人体试验,结果车祸……案子黄了。”
陈骁没说话,手指无意识锁骨处的疤。
那晚雨太大,陈骁赶到现场时只看到扭曲的护栏和半块车牌。妹妹的笔记本后来被烧毁,只剩一页残页写着“麻醉剂+儿童失踪”。
“这镯子不是陪葬品。”周慕白把尸体手腕轻轻放回,“是标记。死者生前戴着它,至少三天以上。角质层有轻微压痕,说明长期佩戴。而且——”他顿了顿,“不是她自己的。”
陈骁眯起眼。
“内壁有磨损,但外侧光洁。说明经常摘戴,但不是本人操作。更像是……别人给她戴上,又摘下,反复进行某种仪式。”
陈骁戴上那副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乳胶手套,指尖缓缓靠近银镯。
“别碰!”周慕白猛地出声,“原始状态还没拍照封存!”
“就一下。”陈骁低声道。
指尖触碰到金属的刹那,瞳孔骤然泛红。
一股混杂的情绪冲进脑子——灼烫的红里裹着腥臭的绿。恐惧、贪婪、兴奋、算计,全搅在一起。这不是死者的情绪,而是长期接触这东西的人留下的心理残留。有人戴着它撒谎。
“操……”他猛地抽手,扶住台沿稳住身形,鼻腔一热,赶紧仰头压住。
“法医室冷气太足,”周慕白把乳胶手套甩成扇形,“你每次共感完都像被雷劈过,下次记得带避雷针。”
“没事。”陈骁擦掉血丝,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这东西……是个道具。不是纪念品,是工具。谁戴它,谁就在骗人。”
“那你现在打算告基金会诈骗?”周慕白冷笑,“就凭一个镯子?”
“还不够?”陈骁盯着物证袋,“监控显示运输车七次进出西郊仓库,地址挂的是明辉物流。现在尸体戴明辉慈善的镯子,打的是同一种禁药。这不是巧合,是串场演出。”
“证据链呢?”周慕白敲了敲桌面,“你拿不出资金流向,拿不出人员关联,拿不出任何首接接触记录。法官不会因为一个镯子就签搜查令。”
陈骁刚要开口,铁门哗啦推开。
许青禾裹着风进来,冲锋衣肩头还沾着夜露,手里拎着保温杯。“我要看解剖报告。”她开门见山。耳朵上那枚标志性的银质枫叶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倔强的光。
周慕白眼皮都不抬:“你是记者还是法医?想抄作业也得分考场。”
“我有消息源。”她目光扫过尸体手腕,“知道这里有镯子,也知道药物成分特殊。你们封锁信息,只会让家属更慌。”
“那你消息源挺灵通。”陈骁盯着她,“比我还早到?”
“运气好。”她避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右耳的枫叶耳钉。
陈骁往前一步:“你从哪儿知道这儿有镯子?上一次我都没告诉你。”
她没答。
“西郊仓库是你给的线索。”他逼近,“现在尸体出现‘明辉’标记,你也来了。你跟这个基金会,到底什么关系?”
“我没有……”她咬唇,“我只是追踪报道。”
“可你情绪不对。”陈骁低声说,“每次提到‘明辉’,你心跳加快,指尖发凉。不是紧张,是……触发记忆。”
许青禾猛地抬头:“你少用你那套心理学唬人!”
“我不是唬人。”他伸手就要碰她手腕。
她迅速后退一步:“别碰我!”
周慕白啧了一声:“你们俩是来破案还是来相亲的?一个鼻血首流,一个耳朵发红,能不能专业点?”
陈骁收回手,没再逼。他知道,她藏着事,但还没到爆发点。
陈骁转身拿起镊子,将银镯小心取下,放进物证袋,封口,贴标签。动作利落,没再看许青禾一眼。
“报告不给你。”他说,“发布会才有。”
“你这是违法信息披露!”她声音拔高。
“我是依法办案。”陈骁把物证袋塞进内袋,扣好警服,“你要是真想帮人,就等官方流程。别当出头鸟,万一打草惊蛇,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许青禾盯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铁门关上的一瞬,陈骁瞥见她抬手摸了摸耳钉,动作很轻,像是在确认什么还在。
“她有问题。”周慕白低声说。
“都有问题。”陈骁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想知道,她是猎人,还是猎物。”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查案。”周慕白递过一瓶水和两粒止痛药,“再用一次共感,你可能当场脑溢血。”
“还剩三次。”陈骁吞下药片,“够用了。”
看了眼手表,23:17。距离张国栋给的48小时破案期限,还剩不到两天。
手机震动。林小满发来消息:“头儿,明辉物流注册法人是空壳,但实际运营方指向‘明辉慈善基金会’教育资助部。近三年拨款八千多万,项目集中在郊区孤儿院和职业培训中心。”
陈骁盯着屏幕,眼神渐冷。
又是孤儿院。
程明辉的名字第一次浮出水面,不是人名,是机构名。可他知道,这背后站着的,绝不止一个慈善家。
陈骁把手机塞回口袋,拿起物证袋,转身往外走。
“你不做完毒理复核?”周慕白问。
“你继续做。”陈骁脚步没停,“我要让张队看看,什么叫披着慈善皮的屠宰场。”
寒风吹进走廊,他拉高衣领,拨通电话:“林小满,加急查‘明辉慈善’近三年所有资助项目的受益人名单,重点筛18岁以下女性,失踪前有过心理干预记录的优先。”
信号刚接通,鼻腔又是一阵发痒。
陈骁仰头,抵住冰冷墙壁,闭眼片刻。
睁开时,眼里血丝密布,但目光如刀。
他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此时,手机突然响起,是张国栋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陈骁,又有新情况,是立刻回来开会,还是继续追查线索?’
陈骁握紧手机,沉默两秒后低声道:“先开会,但让技术科把孤儿院近三年监控调出来——我半小时后到。”挂断电话时,指尖在方向盘上重重敲了三下,仿佛要把某个名字刻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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