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君的指尖在录音笔的播放键上反复，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
凌晨三点的春涧花房里，秦知遥的声音第三次在寂静中炸响：“我会让她自己觉得——我不配，才是最好的结局。”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底发青，社会关系图谱上，程院士的名字与秦知遥的研究室用红线连了七重，最终却在陆沉舟的名字前断成模糊的星号。
她突然想起上周林砚整理协议时说的话：“陆总最讨厌拖泥带水，婚姻期限一年，无情感绑定，可随时终止。”当时只当是富豪的惯例条款，此刻对照着电脑里调出来的《极乐项目》档案——那是程院士牵头的心理干预项目，标准条款里赫然写着同样的“无情感绑定”“可随时终止”。
“啪”的一声，她合上笔记本，木质桌面震得蓝玫瑰的露珠簌簌落下。
花刺扎进掌心的痛意顺着神经窜上来，她却笑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有人给这场婚姻套上了“心理实验”的枷锁。
她打开天极集团的入职系统，输入“林砚”二字。
简历上的工作经历漂亮得过分：常青藤双学位、三年海外项目、五年总裁秘书——可再往下翻，2013年至2016年的记录被打了马赛克，所有早期照片要么是侧脸，要么是背身。
她截取截图时，电脑右下角弹出凌晨五点的提示，窗外的天空己经泛起鱼肚白。
“李小姐。”林砚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时，李婉君正把撕碎的花艺大赛报名表揉成纸团。
她抬起头，眼眶刻意泛红：“你说得对，我根本不属于这个圈子。”
林砚的脚步顿了顿，米色西装裤角在门口扫出一道浅痕。
她走过来时，李婉君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和陆沉舟常用的中性香调如出一辙。
“您太敏感了，陆总从未轻视您。”林砚递来一杯热茶，瓷杯边缘还沾着极小的奶渍，“喝口茶缓缓。”
李婉君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瞬间，袖口的微型录音笔滑进掌心。
她假装整理西装前襟，趁林砚垂眸看碎纸的间隙，将录音笔塞进对方递来的西装内袋——那是陆沉舟今早要穿的外套。
林砚的指尖在桌面轻敲三下，节奏像极了上周她撒谎说“陆总今晚不回家”时的动作。
“我想回老家照顾父亲。”李婉君将辞职信推过去，看着林砚睫毛颤了颤，“这是最后决定。”
“我帮您订票。”林砚的声音依然温柔，却比平时快了半拍。
她转身时，李婉君瞥见她后颈有道淡粉色的疤，像极了某次她替陆沉舟挡咖啡时被烫的位置——可那天分明是李婉君自己打翻的杯子。
深夜九点，陆沉舟的书房里，李婉君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
她输入陆沉舟给的最高权限密码，屏幕弹出“L07漏洞穿透中”的提示。
蓝紫色的进度条走完时，一份标注【绝密】的文件突然跳出来，签署日期是2023年5月18日——正是他们领证的前一天。
《关于林砚身份认证与权限授予的特别决议》。
她快速往下翻，最后一段语音转文字让她血液凝固：“她若问起过去，请如实相告——但我不会开口。”发件人ID“LZ01”，和林砚工牌上的编号分毫不差。
“叩叩。”门被推开时，李婉君迅速退出系统。
陆沉舟的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松松垮垮挂在颈间，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董事会开到现在。”
她假装蜷在沙发里睡着，却在他换衣时瞥见手机屏幕——录音己上传云端。
次日清晨的厨房飘着煎蛋香。
李婉君把金黄的蛋推到陆沉舟面前，故意说：“林秘书真贴心，连我对乳制品过敏都记得。”
陆沉舟夹蛋的筷子顿在半空，瓷盘边缘磕出细响：“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她舀了勺粥，吹凉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怎么知道我喝牛奶会起疹子？”
陆沉舟低头拨弄煎蛋，蛋白被戳得坑坑洼洼：“那是她替我照顾你的方式。”
替他照顾？
李婉君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甜：“原来你们早就……这么默契。”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电脑上，李婉君点开新下载的录音文件。
林砚的声音带着哭腔：“十年伪装只为你活着，你明明知道的。”背景里有酒杯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陆沉舟的冷喝：“林砚，收手。”
最后一句被电流声截断，她却捕捉到林砚在杂音里呢喃：“只要她走了，一切还能回到原点。”
李婉君合上电脑，蓝鸢尾的花瓣在指尖沁出凉意。
她剪下带露的那枝，夹进日记本新页，封皮上的字迹还未干：《替身游戏》。
手机在这时震动，沈知微的消息跳出来：“下午三点，老地方咖啡。”她盯着对话框里的“？”，忽然想起林砚后颈的疤——和她小时候为救落水弟弟留下的位置，分毫不差。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日记本被吹开一页，夹着的蓝鸢尾轻轻摇晃，像极了某个她记不清的夏天，有个扎马尾的女孩说：“别怕，我替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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