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君把最后一朵翻糖鸢尾按在蛋糕顶层时，鼻尖沁出薄汗。
栖芳阁的水晶灯在她发梢跳着碎光，工作台边缘堆着揉皱的糖皮，像被风吹散的云。
“叮——”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
她擦了擦手，掏出手机，是陆沉舟的消息：“今晚加班？”
指尖悬在屏幕上，她盯着对话框里那个“？”看了三秒，故意回：“可能要到十点。”
屏幕另一端，陆沉舟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手机攥得指节发白。
他推掉了日内瓦的视频会议，推掉了董事会临时加的并购案，甚至让助理把晨间咖啡换成了清醒剂——就为了赶在七点前到家，给结婚一周年的妻子一个“恰好”的惊喜。
可此刻玄关的感应灯冷清清亮着，她常挂的淡紫色针织衫没在衣帽架上，连拖鞋都整整齐齐摆在鞋架第二层，像从未被穿过。
“先生。”张嫂端着热牛奶从厨房出来，见他站在落地窗前，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少夫人今早说要去花市，许是路上耽搁了？”
陆沉舟没接话，转身走向书房。
监控画面在电脑屏幕上亮起时，他的呼吸顿了顿——画面里的李婉君系着他送的薄荷绿围裙，踮脚调整烤箱温度，发尾沾着糖霜；她切蛋糕胚时手腕轻转，像在修剪最娇弱的花茎；最后她对着三层蛋糕比“OK”手势，眼睛弯成月牙，嘴型分明在说“这次绝对骗到你”。
他盯着她鬓角的碎发，喉结动了动。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张嫂发来的消息：“需要准备夜宵吗？”他低头打字：“启动B计划。”
栖芳阁后巷的路灯次第亮起时，李婉君抱着蛋糕盒出了门。
晚风卷着花香钻进领口，她摸了摸盒底藏着的戒指——那枚被她从保险柜悄悄取回的素圈，内侧新刻的字还带着刻刀的温度：“第二轮，无合同约束。”
转过街角，整栋公寓楼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她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外墙的投影灯“唰”地亮起，橙红色的光在玻璃幕墙上流淌，最终凝成一行字：“致我唯一的婉婉：过去一年，是我人生最优投资回报率项目。”
蛋糕盒“咔嗒”轻响，她差点没抱住。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门响亮起时，陆沉舟正倚着墙。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领带松松挂在颈间，却没像往常那样解掉袖扣——那是她上周说“这样很有精英感”后，他偷偷养成的习惯。
“根据财务审计，”他声音平稳得像在念财报，可指尖却悄悄勾住她围裙带，“去年你为我带来的非量化收益远超百亿估值。”他拉着她往餐厅走，餐桌中央摆着她做的蛋糕，银质刀叉在暖光下泛着温柔的光，“现正式提请续约。”
“什么项目？”她故意歪头，目光扫过旁边那本烫金合同——封面“婚姻合作协议·修订版”几个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陆沉舟打开合同，第一页工整写着：“甲方不得再以工作为由缺席晚餐，违约者罚洗碗一周。”第二页是“乙方每周需教甲方认三种花，考核不通过罚给花店搬花泥”，翻到最后一页，他的签名日期是三天前，墨迹还带着压痕。
迷雾知途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是我让法务部改的。”他喉结滚动，“原来的合同……太冰冷了。”
李婉君的手指抚过他的签名，突然想起上周整理书房时，看见垃圾桶里揉皱的合同纸——原来他早就在准备。
刀叉碰在蛋糕上的瞬间，清脆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一枚戒指从夹层滑落，在瓷盘上转了两圈。
陆沉舟弯腰去捡，膝盖碰在桌角发出闷响，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单膝跪在她脚边。
“上次是协议，”他声音发颤，指腹着戒指内侧的刻字，“这次是请求——”
“爸爸爸爸！”小陆宇从沙发后蹦出来，手里举着手机，“我录到了！你刚才练习求婚说了七遍‘你愿不愿意’！”
李婉君捂住嘴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陆沉舟抬头看她，眼底的星光比窗外的投影更亮：“你愿不愿意，让我用接下来的每一天，证明我不是在执行程序，而是在爱你？”
她把手伸过去，他给她戴戒指时，指尖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小陆宇举着手机凑过来：“要亲一个吗？我妈妈说求婚成功都要亲的！”
陆沉舟的耳尖瞬间红透，却还是轻轻吻了她的手背。
李婉君望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初婚时他连碰她指尖都要戴手套，如今却能在孩子面前红着耳朵接吻。
午夜钟声敲响时，两人窝在沙发里看星空首播。
屏幕里回放着日内瓦论坛那天——她为了帮他澄清“科技公司压榨花农”的谣言，在发布会上晕倒，他抱着她冲下台的画面被全程记录。
“你知道那天我最怕什么吗？”陆沉舟突然说，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她为救花店被货架砸的，“不是质疑，不是攻击……是醒来后，你不再需要我。”
她转身吻他眼角的泪痣：“以前我要独自扛住风雨，现在我想让你知道——伞可以两个人撑。”
窗外，第一缕晨光漫过窗台。
“夜烬”完全盛放，蓝紫色花瓣如火焰燃烧，每一片都沾着晨露，像把整座星城的春天，都揉碎在这一室灯火里。
“咕噜——”
李婉君抬头，陆沉舟的肚子正发出尴尬的声响。
她笑着推他：“饿了？我去做早餐。”
“我帮你。”他跟着起身，却被她按回沙发，“坐着，今天我主厨。”
清晨七点，李婉君推开厨房门，迎面是一股焦糊味。
她望着锅里黑乎乎的煎蛋，又看了眼缩在厨房角落、手里还攥着锅铲的陆沉舟，突然笑出声：“陆总，这就是你说的‘帮我’？”
他耳尖又红了，把锅铲往她手里一塞：“张嫂说你喜欢吃外焦里嫩的。”
“那……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他点头，却趁她不注意往她嘴里塞了块糖，“但明天我还要学。”
晨光透过纱窗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嗡嗡”响，而烤箱里，新烤的蛋糕正散发着甜香——像极了他们刚刚开始的，没有期限的，第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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