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恢复后的房间还带着潮湿的凉意,李婉君攥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望着窗外被雨洗得发亮的玻璃,忽然想起方才在书房里,陆沉舟揉太阳穴的动作——和父亲犯偏头痛时如出一辙。
那时她总端着温茶候在门口,等父亲揉够了,再轻声递上。
“春涧”还在时,她常说花是最懂人心的。
现在才发现,看人比看花都难。
她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扉页上顿了顿,落下一行小字:“陆沉舟,偏头痛,压力大时右眉心皱成川字,喜黑咖啡不加糖。”墨迹未干,她又添了句:“腕表换旧款卡西欧,或许是减压物?”
这是她在花店练出的本事——客人们站在花架前皱半下眉,她就能猜出是嫌百合太香还是玫瑰刺扎手。
可面对陆沉舟,这些经验突然失了准头。
他西装下的疲惫,文件堆里的烦躁,还有那只旧手表,都像被拆了标签的花束,让人想一探究竟。
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在冒热气,是她刚泡的洋甘菊茶。
热水冲开干花时,她盯着浮起的鹅黄花瓣,鬼使神差地翻出抽屉里的便签纸。
笔尖悬了三秒,最终写下:“饮凉伤胃,附方:蜂蜜+姜丝+沸水。”
字写得很轻,像怕被风刮走。
她把便签折成小方块,连同温杯一起放在托盘上,端到书房门口时,手指在门把上停了又停。
“就当是……邻居间的礼貌。”她对自己说,轻轻放下托盘。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穿过纱帘时,李婉君刚给窗台上的薄荷浇完水。
小桃端着早餐进来,眼睛亮晶晶的:“夫人,您昨晚放书房外的托盘——”
她手一抖,水壶里的水溅湿了袖口。
“少爷今早让我收走了。”小桃压低声音,“托盘上多了个药盒,是陈秘书连夜从德国调的进口止痛片,说明书都翻译成中文了。我听吴伯骂陈特助‘越矩’,陈特助说‘少爷亲自交代的’。”
李婉君顺着小桃的手指看过去,白色药盒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盒底压着张便签——是她昨晚写的那张,字迹被水晕开了一点,边缘却仔细用胶带粘过。
“他……从不吃补剂?”她指尖抚过药盒上的德文标识,声音轻得像叹息。
小桃点头如捣蒜:“上次老夫人让厨房炖参汤,少爷尝都没尝。可您这茶……”她忽然捂住嘴,瞥见门口闪过吴伯的影子,端着餐盘匆匆退了出去。
李婉君攥紧药盒,掌心被盒角硌得发疼。
原来那个总把“协议”二字说得冷硬的男人,连接受关怀都要学。
就像她第一次给父亲熬姜茶时,他红着眼眶说“太烫”,却偷偷喝得一滴不剩。
接下来的三天,吴伯的“围剿”来得无声却锋利。
洗衣房的阿姨突然说“机器坏了”,李婉君的衬衫再没送回来;厨房的热水器在她洗头时“恰好”停水,她裹着湿发蹲在浴室擦了半小时镜子;最过分的是晾在阳台的棉质围巾——那是母亲年轻时织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得要命——被吴伯的“佣人”当垃圾扔了。
“抱歉夫人,是新来的小工手快。”吴伯垂着眼,语气里的歉意像撒在水面的盐,转眼就化没了。
李婉君没吵没闹。
当夜她在阳台摆了三个塑料桶,接满雨水,就着温水泡了脏衣服。
搓洗时指腹被皂角磨得发红,却哼着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的调子。
晾衣绳上挂起一排素净的布巾时,她踮脚系最后一个夹子,忽然想起“春涧”倒闭前,有位老太太来买花,说最看不得年轻人垂头丧气:“你得把日子过成花,别人才不敢踩。”
第二日清晨,陆沉舟晨跑回来时,额角还挂着汗珠。
他抬头看了眼阳台,晾衣绳上的布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淡蓝的针脚——是他前日在衣帽间瞥见的,李婉君换下来的旧睡裙。
“陈秘书。”他摘下运动耳机,“东苑的服务等级恢复原级,再加一名专属女佣。”
“是。”电话那头的陈特助早有准备,“需要通知吴管家吗?”
“不必。”陆沉舟望着被风扬起的布巾,喉结动了动,“她不喜欢麻烦。”
当晚的厨房飘着甜香。
李婉君掀开砂锅盖子,莲子百合羹的热气扑得她眼眶发酸。
这是“春涧”常客张太太最爱的甜汤,说喝了能让人想起小时候外婆的厨房。
她盛了两碗,一碗放在餐桌中央,另一碗留在厨房温着。
临睡前她路过餐厅,发现那碗羹纹丝未动——吴伯肯定又叮嘱佣人不许碰“夫人的东西”。
可第二日清晨,厨房的砂锅底沾着零星的百合瓣。
陈秘书来送文件时,顺口提了句:“少爷昨晚说厨房有甜味,让我把冰箱里的羹热了。”
李婉君望着空了一半的砂锅,忽然笑出声。
原来陆沉舟吃羹时,连勺柄都要擦得锃亮——她特意在碗底画的小月牙,被勺子刮得干干净净。
深夜整理旧物时,李婉君在箱底翻出个牛皮纸袋。
最上面那张设计稿还带着铅笔印,是“春涧”最后一张订单:“白色玫瑰捧花,配淡紫桔梗,主花用‘月光’品种,要求‘像把月光揉进花里’。”
客户是对即将结婚的年轻情侣,付了定金却在婚礼前一周收到“春涧”倒闭的消息。
李婉君退钱时,姑娘在电话里哭着说:“我不要钱,我要你做的捧花。”
她着设计稿,指腹蹭过“月光”二字。
窗外的月光恰好漫进来,落在稿纸上,像极了记忆里那支被雨水打落的玫瑰。
手机震动时,她差点把设计稿揉皱。
“明天九点,天极科技总部有场发布会,你以‘陆太’身份出席。”
短信来自陆沉舟,备注还是“陆先生”。
李婉君盯着屏幕,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
他们签的协议里写得清楚:只出席必要的家族认亲宴,其他公开场合互不干涉。
“不是说好只参加认亲宴?”她按下发送键,又立刻后悔——好像在质问他。
等待回复的十分钟里,她把设计稿折了又展,展了又折。
首到屏幕亮起新消息:“有人质疑你配不上陆家。我想让他们看看,谁敢质疑我的选择。”
最后那个句号像颗小钉子,钉得她心口发疼。
是保护,还是占有?
她分不清。
但她知道,当陆沉舟说“我的选择”时,那份协议上的“一年之期”,己经悄悄裂了道缝。
天极科技总部的发布会场此刻还空着,水晶灯在天花板投下星子般的光斑。
工作人员正调试投影仪,背景板上“天极X1”的字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角落里,一位扛摄像机的记者正低头翻名单,突然挑眉:“陆太?那个传闻里闪婚的花店老板?”
“嘘——”旁边的摄影助理捅了捅他,“听说陆总今早特意让公关部加了主桌位置。你说,这位陆太会不会带着花来?”
李婉君对着衣柜发怔时,完全不知道这些。
她只看见手机屏幕上那句“我的选择”,像团小火苗,在深夜里明明灭灭。
明天要穿什么?
要不要化个妆?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发梢,忽然想起今早晾在阳台的布巾——风里飘着阳光的味道,和“春涧”花房里的一样。
或许,她该戴那支母亲送的珍珠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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