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刚过,村头的空地上积着一汪一汪的水洼。李根生踩着泥泞往堆肥场走,裤脚沾满了黄泥浆,却毫不在意——他惦记着那座刚起头的肥堆。
“根生哥,你看这秸秆是不是太湿了?”二柱子蹲在肥堆边,手里捏着一把发潮的玉米秆,“我娘说,太湿的秸秆堆在一起会烂掉,发不了酵。”
李根生弯腰抓起一把,手指捻了捻,秸秆里渗出的水打湿了指缝:“是有点潮。去把王伯家的竹筛子借来,咱把湿秸秆摊开晾晾,掺点干土进去,吸吸潮气。”
两人正忙着,王春耕扛着半袋鸡粪过来了,袋子一倒,黑褐色的鸡粪滚落出来,带着股冲鼻的腥气。“刚从镇上养鸡场拉的,新鲜着呢。”老人抹了把汗,“这玩意儿肥力足,混在秸秆里,顶得上半袋化肥。”
“伯,您这鸡粪没发酵,首接混进去怕是会烧根。”李根生赶紧拦了一下,“得先找个角落堆着,洒点石灰杀杀菌,过三天再掺进来。”
王春耕眼睛一亮:“还是你懂行!我就说上次我家的菜苗为啥蔫了,原来是鸡粪没处理好。”
正说着,李念挎着篮子来了,里面装着刚从自家菜地里拔的萝卜缨子:“我娘说这缨子扔了可惜,堆到肥里肯定好。”她蹲下来,把翠绿的缨子撒在秸秆上,像给褐黄色的肥堆缀上了绿花。
“这萝卜缨子含水分多,得跟干土分层铺。”李根生拿起木叉,把缨子往深处翻了翻,“一层缨子,一层土,再撒把草木灰,这样才透气。”
二柱子看得稀奇:“为啥要撒草木灰?”
“傻小子,”王春耕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草木灰是碱性的,能中和秸秆的酸味,发酵出来的肥才不烧地。你当你根生哥瞎折腾呢?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李根生笑着抡起木叉,把肥堆翻得呼呼作响。潮湿的秸秆、干爽的锯末、切碎的豆饼渣在他手下渐渐融合,原本松散的堆体被压实了些,却依然能看见空气从缝隙里钻进去的痕迹——这是他特意留的透气层,发酵离不了空气。
“对了根生哥,”李念突然想起什么,“上次你说要找的骨粉,我爹从镇上肉铺讨了些,说是杀猪匠剔下来的猪骨头磨的。”
“太好了!”李根生眼睛一亮,“骨粉里含钙多,掺进去能让土地更结实,种出来的红薯准定又面又甜。”
他接过李念递来的小布袋,把雪白的骨粉均匀地撒在肥堆顶层,像给肥堆撒了层糖霜。王春耕凑过来看,用粗糙的手指捻起一点骨粉:“这玩意儿磨得比面粉还细,你咋知道它能壮地?”
“上次在农技站借的书里写的。”李根生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翻开来看,“你看,这里写着‘骨粉富含磷元素,可增强作物抗倒伏能力’,咱种玉米就靠它了。”
王春耕凑过去,眯着老花眼瞅了半天:“还是读书好啊,咱老辈人靠经验,你们年轻人靠书本,两头凑,这地准能伺候好。”
傍晚收工时,肥堆己经堆得有半人高。李根生用木叉在堆顶戳了几个洞,插上几根芦苇杆:“这是透气孔,让空气能钻到最里面去。过几天咱再来翻一次,把底下的翻上来,上面的翻下去,保证每一寸都发得透透的。”
夕阳把肥堆染成了金红色,也给三个忙碌的身影镀上了金边。李念看着肥堆上冒起的丝丝白汽,突然咯咯笑起来:“根生哥,你看这肥堆,像不像一块发起来的大馒头?”
李根生也笑了:“还真像。等它‘发’透了,埋到地里,就能长出满地的‘馒头’——玉米、红薯、土豆,管够!”
王春耕扛着工具往家走,远远喊了一声:“明早记得来翻堆啊!我把我家那只老母鸡下的蛋给你们留着,就着热粥吃,补力气!”
“哎!谢谢伯!”李根生应着,看了眼那座冒着热气的肥堆,心里踏实得很。这堆肥,堆的是秸秆、粪肥,更是日子的盼头,等开春撒到地里,准能长出比往年更旺的庄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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