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二十，铁皮屋外的雨丝像细铁丝，一根根钉进泥地。
沈星澜把鞋底的泥在门槛上刮干净，才掀帘子进去。
屋里只亮一盏充电灯，白光打在那张折叠桌上，照出一张A4纸：
《个人所得税自行纳税申报表（B表）》
表格己填到一半，墨迹被潮气晕出毛边，像早开的霉花。
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湿透的鞋垫，下面压着一只塑料密封袋——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今天节目打赏兑换券：19.7万。
纸钞潮了，边缘卷成木耳。
她把钱平铺在灯泡底下烤，一边烤，一边用指甲压平，动作细致得像在抢救旧照片。
阿初推门进来，浑身寒气，手里拎着一个黑塑料袋，咚一声放桌上。
“财务刚出的数据，你补税缺口还有——”
他扯开袋口，露出三捆现金，每捆十万，“星火先垫，月息1%，你签。”
沈星澜没犹豫，拿笔在借款合同上写名字，最后一划拉出长钩，像鱼线。
“利息从我下期通告费扣。”
雨声太大，说话得靠吼。
阿初贴着耳朵喊：“柳国华那边，经侦查到一笔三百万现金，藏在剧组美术仓库，账本缺页，缺你那部分签字复印件，老刀给齐了吗？”
沈星澜点头，从防水袋里掏出硬盘，指甲大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像暗号。
“原件在里面，我备份了云盘，密码发你加密邮箱。”
阿初咧嘴，笑得虎牙森白：“行，等经侦传唤，你实话实说，咬死不松口，柳国华就彻底塌房。”
表格继续往下填。
她在“全年收入”一栏写：
￥7,380,000
“己预缴税额”写：
￥1,200,000
“本次应补税额”写：
￥1,026,000
手撕娱乐圈：她要当顶流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手撕娱乐圈：她要当顶流最新章节随便看！写到最后一个零，笔尖顿住，墨水滴落，在纸上晕出黑洞。
她忽然想起父亲矿难后，母亲去矿上领赔偿，在收据上按手印，红色印泥糊在指纹里，半个月洗不掉。
那团红，和此刻的墨，一样不可逆。
表填完，她掏出一张银行卡，卡面磨得发白，背面签名栏写着：tiny but mighty。
她把卡推给阿初：“里面60万，今晚转国库，备注：沈星澜自查补税一期。”
阿初接过，拇指在签名上：“口号不错，记得保持。”
雨小了，屋檐滴水声清脆，像秒表倒计时。
沈星澜把烤干的兑换券一张张塞进信封，封口，写编号，动作机械，却带着奇异的仪式感。
最后一笔，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哑：“阿初，我有没有可能——哪天也塌房？”
阿初愣了下，笑：“只要你先把自己撕碎，别人就无处下刀。”
她抬眼，眼底血丝像红色蛛网：“那我就撕到底。”
西点，天还是浓黑。
她背着空包回营地，露水把裤脚打得精湿。
帐篷里，老金鼾声正响，招财蜷在睡袋尾，听见动静，耳朵抖了抖，又沉沉睡去。
她轻手轻脚躺下，把腕表贴在胸口，听心跳一声一声，像听钱落袋。
1026万，减去60万，还剩966万。
距离自由，又近一个刻度。
闭眼之前，她脑子里闪过一张未填的表格——
那是明年的，后年的，大后年的。
她弯了弯唇角，无声说了句：
“别急，一张一张来。”
雨停了，风把云吹出一道缝，露出极淡的晨曦。
那光落在她脸上，像给刀口镀了一层软金，不锋利，却足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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