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过十分,营地灯依次熄灭,只剩发电机嗡嗡的余音。
沈星澜把铁盒抱在膝头,用衣袖擦去锈迹,指肚触到“平安喜乐”西个凹凸小字,像摸到旧时光的脉搏。
她忽然想起,父亲下井前,总把饭盒在井口石头上磕两下——那是他和大地约定的暗号。
如今,她也在高空绳索上磕了120下,终于磕开了债链。
腕表清零的一瞬,屏幕跳出提示:
【欠款:0|S级资源包己解锁】
她点开详情——
1. 顶级综艺《极限青年》常驻邀约
2. 一线时尚杂志双封面
3. 品牌代言预付:300万
她没急着截图,也没笑,只长长吐了口气,像把三年浊气一次吐干净。
跟拍PD凑过来,小心翼翼问:“沈老师,要不要说点获奖感言?”
她摇头,把铁盒举到镜头前:“感言没有,声明有一条——从今天起,我工作,只接纳税后款。”
PD愣住,这句太硬,像铁,磕在牙上能崩出火星。
凌晨两点,她回到帐篷。
招财蜷在睡袋上,尾巴盖着鼻子,听见动静,抬眼瞄她,又放心地睡去。
她躺下,却睡不着,睁眼望帐顶,看月光如何把雨渍映成银色河流。
自由了,反而空得慌,像戏散场,观众离席,只剩满地爆米花纸。
天亮,雨早停了,空气里飘着土腥味。
她第一个起床,把帐篷卷好,绳结勒得死紧——习惯一时改不了,仿佛债务还在身后追。
皮卡来接人,司机递给她一只信封:“节目组额外奖励,税后。”
她拆开,是一张薄薄的银行卡,背面贴着便签:
密码6个0,金额:66万,备注:勇敢奖。
她笑了笑,把卡塞进铁盒,扣上盖,发出清脆“咔哒”。
车子驶出森林,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手背上,暖得发烫。
她伸手在光里虚握,像抓一把看得见却握不住的尘。
手机信号恢复,微信未读99+,最顶上是阿初:
“品牌方疯了,三家代言同时报价,接不接?”
她回:“接,价高者税后得。”
阿初秒回:“硬气!”
中午,大巴抵达市区。
她让司机靠边停,下车走进一家旧货商店,花三十块买下一辆二八大杠,黑色,车铃响。
她跨上去,单脚蹬地,车头晃两下,稳了,招财跳进前筐,尾巴当方向盘。
午后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一部默片慢放。
她骑到旧货市场门口,下车,手撕娱乐圈:她要当顶流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手撕娱乐圈:她要当顶流最新章节随便看!把车锁在电线杆旁,钥匙随手塞进口袋。
市场口,小高早己架好机器,首播标题:
【自由后第一场路演】
围观的人渐渐聚拢,她站在石墩上,拿吉他唱新歌《354的月亮》。
嗓子依旧沙哑,却透着亮,像瓦片缝里的芽。
有人递来冰咖啡,她接过,贴脸降温,继续唱。
一曲终了,箱子里的零钱堆成小山,扫码牌也不断跳出提示:
【+50、+100、+200……】
三小时,凑了3.7万。
她把钱全倒进税务募捐箱,小票打出来,拍照发微博:
“自由第一天,税款+3.7万,利息继续。”
傍晚,她骑着大杠去税务局。
大厅快下班,她推门而入,把铁盒放柜台上,打开,里面是那张66万卡。
“今天多出的,一起缴。”
工作人员愣了愣,接过卡,操作完,把回执递给她。
回执上,纳税人姓名:沈星澜,金额:66万,用途:自愿补税。
她把回执折成方块,放进铁盒,扣盖,声音清脆,像给一段路标上句号。
夜里,她回到出租屋——
那是她走红前租的老房子,楼道灯依旧不亮。
她爬上七楼,掏钥匙,门开,一股旧书味扑面而来。
屋里没家具,只剩一张床垫和满墙贴满的A4纸:
债务清单、还款计划、节目通告、观众留言。
她站在墙前,把今天那张回执贴在最中央,然后一张张撕下旧清单,撕得粉碎,抛向空中。
纸屑纷纷扬扬,像一场迟到的雪。
她站在雪中央,给母亲打电话,声音轻却稳:
“妈,债还完了,咱家不欠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随后是压抑的抽泣,像多年堵在胸口的水,终于找到出口。
她仰头,把泪逼回去,笑:“下周我回家,给你带一条新围裙。”
挂了电话,她打开窗,城市灯火在远处闪烁,像一片倒置的星空。
她伸手,在玻璃上写了一个字:
“0”
写完后,又添了一个笑脸,然后轻轻吹了口气,雾气散去,字迹消失。
自由不是终点,是起点,她还得继续跑,只是身上终于没了锁链。
夜深,她躺下,招财蜷在枕边,呼噜声像小型发动机。
她闭眼,听见自己心跳,一声,一声,又一声,
像钱落进铁盒,
像脚步落在舞台,
像未来,正远远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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