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事务所，王浩然将“心智蓝图”这个名字输入了专业的商业信息查询系统。反馈回来的结果十分简洁：一家注册不到两年的生物科技公司，法人代表是一个毫无名气的普通人，注册资本不高，经营范围笼统地写着“生物技术研发、咨询”，没有官方网站，没有公开的联系方式，像一枚刻意沉入水底的石子。
“……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 王浩然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桌面。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前台，真正的核心隐藏在水面之下。
他决定亲自去这个注册地址看一看。那是一个位于城市边缘新开发区的写字楼，外表光鲜，但入驻率似乎不高。按照查询到的楼层和门牌号，他找到的是一间挂着“启明咨询”牌子的办公室。玻璃门内，前台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孩，里面有几个工位，看起来像一家正常的小型咨询公司。
王浩然没有冒然进入，而是在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看似在休息，实则集中精神，将感知的触角缓缓延伸向那间办公室。
起初，涌入的是咖啡厅里其他客人零散的思绪、店员内心的抱怨、街道上车流的嘈杂意念。他屏气凝神，如同调整收音机频率，慢慢过滤掉这些背景噪音，将焦点锁定在马路对面。
他“听”到了前台女孩正在琢磨下班后去哪家新开的餐厅打卡；听到了一个业务员在电话里用夸张的语气推销着不知名的服务；听到了打印机工作的嗡嗡声和键盘的敲击声……一切听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像是刻意排练过的日常。
但就在他准备将感知深入内部独立办公室时，一股奇异的干扰出现了。
那不是“静默者”那种浑然天成的屏障，也不是情绪剧烈波动时产生的混乱噪音。这更像是一种主动的、技术性的屏蔽。感知的前方仿佛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带着细微“滋滋”声的墙壁，将他探出的意念柔和而坚定地阻挡、折射开来。他无法穿透这堵墙，无法感知到墙后任何具体的思想或情绪，只能模糊地感觉到那里有人存在，仅此而己。
“……信号干扰？还是某种针对性的心理防御技术？……” 王浩然心中骇然。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主动防御他感知的情况！对方不仅知道如何隐藏，甚至可能知道如何防范像他这样的“探知者”？
他不死心，尝试加强注意力的集中，如同将无形的探针变得更加尖锐，试图刺破那层屏障。
一瞬间，屏障后的“滋滋”声似乎变得尖锐了一些，仿佛被触动了警报。几乎同时，一股强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排斥感如同冰锥般顺着他的感知反刺回来！
王浩然脑中一阵刺痛，仿佛被高压静电打了一下，他猛地收回感知，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杯中咖啡晃出了一点在他的裤子上。
“……他们不仅能防御，还能反向感知甚至反击？！……” 这个发现让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对手的层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立刻低下头，用纸巾擦拭着裤子，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观察着对面。那间“启明咨询”的办公室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人出来张望，一切如常。
但王浩然知道，他可能己经打草惊蛇了。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结账离开。坐进车里，他深吸几口气，才将那股因精神受创而产生的恶心感和眩晕感压下去。
对方拥有能够干预甚至篡改记忆的黑科技，并且其核心区域还配备了能防御乃至反击精神感知的装置或人员……这己经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对手，更像是一个掌握了尖端神经科学应用技术的秘密组织。
赵雨晴的恐惧，此刻他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晚上，王浩然约赵雨晴在一家僻静的书吧见面。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心智蓝图”的信息，同时也必须提醒她潜在的危险。
他将下午的发现和遭遇，隐去了自己能力的具体细节，但强调了对方拥有极其先进的防御和反侦察手段，以及其危险程度。
赵雨晴听完，脸色更加苍白，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我查过很多关于记忆干预的文献和前沿研究。”她声音低沉，“有一种理论，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场或声波，可以影响甚至干扰人的神经活动和思维过程。如果技术足够成熟，或许……或许就能制造出你所说的那种‘屏障’。”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后怕：“王律师，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接近他们了！太危险了！”
“不接近，就无法找到证据。”王浩然摇摇头，“但我们确实需要改变策略，不能硬闯。”
他看着赵雨晴：“你父亲笔记里，除了‘心智蓝图’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比如缩写、符号、或者他反复提及的某个概念、某个人名？”
赵雨晴凝神思索，她内心的“浓雾”再次翻涌，但这一次，似乎是因为她在努力回忆和梳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太确定地开口：“笔记很乱，有一些化学分子式和我看不懂的神经通路图……还有一个英文缩写，好像反复出现过几次……是……M. Prof。”
“M. Prof？”王浩然记了下来，“教授？是指某个特定的人吗？”
“我不确定。笔记上就只是这个缩写。”赵雨晴摇头，“还有，在一些图表旁边，有一个很奇怪的，像是三螺旋缠绕着大脑的简笔画标志，旁边有时会标注‘原型机’、‘非侵入式’之类的词。”
三螺旋？大脑？原型机？非侵入式？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己经非常明确。
“看来，我们的对手，正在开发或者己经拥有一种非侵入式的、可以首接作用于大脑的设备。”王浩然沉声道，“你父亲的失踪和记忆问题，很可能就是这种设备的‘测试’或‘应用’。”
这个结论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对手的强大和技术的匪夷所思，让前路显得异常艰难。
“我们……还能赢吗？”赵雨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王浩然没有立刻回答。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在黑暗中顽强地闪烁着。
“技术再强大，也有其局限性，和使用它的人一样。”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要他们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他们还有目的，就一定会再次行动。而我们，就在黑暗中守着，等待他们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转回赵雨晴身上：“恐惧解决不了问题。从现在起，我们要做的，就是比他们更耐心，更细心。”
赵雨晴看着王浩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定的侧脸，心中的恐慌似乎被驱散了一些。她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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