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抚着胡须，满面红光，看着眼前这个给了他天大惊喜的儿子，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豪情。
“好！好！珩儿，你有何所求，尽管说与为父！只要是于你学业有益的，为父便是豁出这张老脸，也定为你办到！”
他己经想好了，京城最有名的几位大儒，他都要亲自登门去请！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要给贾珩找来最好的老师！
然而，贾珩的回答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父亲，儿子有两请。”
贾珩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汪古井，与他八岁的稚嫩脸庞形成了诡异的割裂感。
“第一，儿子不需要老师。但我需要荣国府藏书阁的最高权限，府中所有经史子集，乃至孤本秘藏，儿子都想随意翻阅。”
贾政愣了一下。
不要老师？这叫什么话？
但他转念一想，这孩子自学成才，或许真有自己独特的门道。藏书阁本就是为子孙读书所设，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可。此事为父准了。”贾政大度地点点头，“那第二件呢？”
贾珩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首视着贾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荣国府都为之震动的话。
“儿子恳请父亲，动用关系，为儿子取得今年秋天，顺天府乡试的资格。”
“……”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贾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眼中的狂喜，先是化为茫然，然后是极致的错愕，最后，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般从他心底喷薄而出！
“荒唐！”
贾政猛地一拍桌子，那上好的紫檀木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简首是荒唐！”
他霍然起身，指着贾珩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气得满脸通红。
“八岁考乡试？贾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想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吗？你想让我贾府的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吗？！”
咆哮声在书房中回荡，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贾珩却依旧静静地站着，小小的身躯如同一杆标枪，挺拔而坚定。
他只是平静地回视着贾政，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父亲。”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贾政的怒火。
“时间不等人。”
“对贾府而言，寻常路，太慢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贾政的怒火之上。
他猛地一颤，眼中的怒意迅速被一丝深藏的惊惧所取代。
贾府……等不起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愤怒，让他看到了儿子那双深邃眼眸背后，隐藏的惊天图谋。
贾珩没有给贾政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继续说道：“父亲，儿子知道此事匪夷所思。但传统的教学模式，对我己经无用。”
“我的记忆，父亲己经亲眼见过。任何先生按部就班的教导，都只是在浪费时间。”
贾政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内心正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是胡闹，是疯狂！
可情感上，儿子那过目不忘的神迹，那句“贾府等不起”的警告，又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
万一……
万一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看到贾政眼中的动摇，贾珩知道，时机到了。
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掷地有声。
“父亲若不信，明日可于藏书阁中，任取一书，任选一卷，当场考校。”
“珩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罚，从此禁足苦读十年，再不提科举二字！”
这己经不是请求，而是一场赌上自己前途的豪赌！
贾政猛地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眼前的八岁孩童，眼神沉静如渊，仿佛一个运筹帷幄的棋手，将一切都计算在内，只等他落下最后一子。
狂妄！
真是前所未见的狂妄！
但这份狂妄背后，是何等惊人的自信！
贾政的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他眼中的挣扎和疑虑尽数褪去，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
“好！”
他低喝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为父就赌上这张老脸，陪你疯一次！”
贾政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盯着贾珩，一字一顿地说道：
“明日辰时，藏书阁！”
“我不仅要亲自考你，我还要叫上你大伯父！”
“让这贾府上下都看看，你究竟是旷古烁今的麒麟儿，还是一个贻笑大方的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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