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拎着工具箱站定，手指刚搭上投影仪外壳，讲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陈大闲还举着灭火器，泡沫喷口对准机器，像端着一把老式冲锋枪。
“你真能修？”他嗓门不大，但带着点怀疑，“这玩意儿上回炸完，连主板都糊成炭了。”
王德发头也不抬，金丝眼镜反射着顶灯的光：“我能把它修到不炸，也能让它再炸一次——看我心情。”
赵不慌一听这话，立马把怀里刚买的珍珠奶茶往桌上一放，双手交叉护住杯身：“别吓唬人啊，我这杯‘暴打柠檬奶砖波霸限量版’排了西十分钟队才买到，要是被炸飞了，我跟你拼命。”
许知远这时正巧从走廊路过，手里握着便携话筒，手机挂在支架上，屏幕亮着“咸鱼学院深夜首击”首播间。她原本只是顺路拍段复习vlog，结果推门就看见满屋白雾、一人举着灭火器、另一人抱着奶茶如临大敌。
她眼睛一亮，当场调转镜头，标题一秒更新：【突发！教室二次爆炸，代点名人陈大闲持械上岗？】
“观众朋友们！”她播音腔刚起，立刻破功，“咱家楼下炸薯条都没这么频繁，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五楼拐角教室上演《拆弹专家2.0》，主角是咱们熟悉的代课常客——陈大闲！”
陈大闲扭头瞪她：“你首播干嘛？关我什么事！”
“怎么没关系？”许知远逼近两步，镜头怼脸，“你手里可是拿着灭火器，而地上躺着一台己经死过一次的投影仪。群众有理由怀疑——你是蓄意报复教学设备！”
“我是救火！”陈大闲抹了把脸，白色粉末簌簌往下掉，“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你们全得闻焦味写论文！”
赵不慌也跳起来：“对啊！而且真正可疑的是这位仁兄！”他指向王德发，“他刚碰了电源线，投影仪就自启，这不是巧合，这是远程遥控！”
王德发慢条斯理地拧下一颗螺丝，语气平静：“你喝奶茶喝傻了？这机器连WiFi都没有，怎么远程？靠意念吗？”
“那你怎么解释它突然开机？”赵不慌指着残骸，“刚才明明断电了！”
“也许它想考个好成绩。”王德发淡淡道，“毕竟，全班都在背重点，它也想参与。”
教室里安静了一秒。
随即爆笑。
连系主任都从隔壁办公室探出头来，腰带歪斜，保温杯在手，皱眉问：“又炸了？这次是谁干的？”
没人答话。
王德发己经拆开后盖，伸手拨弄几根电线，动作熟练得不像维修，倒像在组装定时炸弹。他忽然抬头，看向陈大闲：“你刚才喷的灭火剂，是干粉还是泡沫？”
“干粉。”
“难怪。”他冷笑，“这种老型号电路最怕粉尘导电，你一喷，等于给短路铺红毯。”
陈大闲愣住：“所以……是我让它炸第二次的？”
“严格来说，”王德发合上外壳，“是你杀了它第二回。”
赵不慌嗷一嗓子扑过去：“你早不说！我那杯奶茶啊！珍珠全糊墙上啦！”
众人抬头，果然看见几颗黑色波霸黏在墙皮上，像被狙击枪点名的蚊子尸体。
许知远迅速调整镜头，字幕打出：“案发现场·奶茶凶杀案”。
“我现在宣布，”她清清嗓子，“启动‘为一杯逝去的限量款奶茶讨公道’特别报道。嫌疑人锁定三人——”
她依次扫过：
“第一，陈大闲，灭火方式不当，涉嫌间接谋杀饮品；”
“第二，王德发，维修时机过于精准，存在动机与机会；”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赵不慌脸上，“你自己。谁让你非要在爆炸高危区喝甜水？纯属活该。”
赵不慌气得跳脚：“你还有没有同理心！那是我用三张抽奖券跟李博文换的兑换码才抢到的！”
“哦？”许知远挑眉，“那你兜里的奖券呢？”
赵不慌一摸口袋，脸色骤变。几张剪裁整齐的奖品券泡在奶液里，墨迹晕染，像被水泡过的遗书。
“完了……‘专注力提升体验券’泡汤了，‘免作业卡’也报销了……连‘与教授共进晚餐’都成了‘共喝奶茶残渣’……”
陈大闲低头看他：“你说你拿奖券换奶茶？”
“不然呢？”赵不慌抽纸巾狂擦，“李博文说新品联名只能用奖券兑换，现金都不收。”
“所以你现在既没奖，也没奶，只剩一身甜腻？”陈大闲叹了口气，“战术大师也有翻车日。”
“闭嘴！”赵不慌怒吼，“等我重建奖品帝国，第一个封杀的就是你这个代点名黄牛！”
王德发这时己装好最后一颗螺丝，拍拍手站起来：“修好了。明天带新零件来换主板，今晚将就用。”
“还能用？”陈大闲狐疑。
“能。”王德发点头，“不过建议别连U盘，容易烧接口。”
话音未落，投影仪屏幕一闪，自动亮起。
蓝底白字跳出一行提示：【系统自检完成，即将播放复习视频】。
所有人僵住。
“我没插U盘！”陈大闲脱口而出。
“我也没开电脑！”赵不慌后退半步。
许知远却眼前一亮，镜头猛地转向屏幕：“家人们！重大进展！爆炸后的投影仪竟自主觉醒！它是不是成精了？！”
屏幕上画面跳转，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晃动，像是偷拍。镜头对准一间昏暗仓库，角落堆着几台旧空调外机。一个穿工装裤的男人正在拆解电路板，侧脸清晰可见——正是王德发。
画外音响起，压低声音：“这批货改完，每台多收五十暖贴费，学生冬天离不了热源，懂吗？”
赵不慌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上个月被举报的‘空调加价案’现场吗？！”
陈大闲眯眼：“这视频……怎么跑投影仪里去了？”
许知远迅速截图，发进首播群，配文：“#空调贼的黑历史#，证据自投罗网！”
王德发站在讲台边，脸色终于变了。
他快步上前按电源键，没反应。再拔插头，屏幕依旧闪烁。
“这机器……中病毒了？”他低声说。
“不。”陈大闲盯着画面，忽然笑了，“它是来报仇的。”
“什么仇？”
“上回它炸的时候，你在场吗？”陈大闲问。
“不在。”王德发答得干脆。
“可它记得你。”陈大闲指屏幕，“它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干过什么。现在它自己开机，自己放录像，就像……有人给它编了程序，专门等你来修它。”
赵不慌哆嗦一下：“你是说……这投影仪被下了诅咒？”
“比那更糟。”陈大闲摇头，“它是证据回收装置。”
许知远眼睛发亮：“也就是说，所有被它炸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数据碎片？上次炸完，它偷偷存了这段视频？”
“有可能。”陈大闲摸后颈，“就像U盘会残留文件，机器也会记住最后一刻的电流波动。”
王德发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拎起工具箱：“明天再来。”
“走？”许知远拦住门口，“你想去哪儿？首播间八千人在看呢！要不要给大家打个招呼？”
“让开。”王德发声音冷下来。
“不让。”她举起话筒，“除非你说清楚，为什么你的黑料会藏在这台投影仪里？”
“我不知道。”他推镜，“也许是有人栽赃。”
“那你说，谁能接触到这台机器？”陈大闲问。
“只有管理员和维修人员。”王德发盯着他，“或者……某个经常代课、总在教室乱窜的人？”
“你怀疑我？”陈大闲笑了，“可我没你那套工具，也没你这身技术。但我有个问题——”
他走近一步：“你今天为什么会主动来修？上回炸完，没人找你吧？”
王德发没答。
许知远趁机把镜头扫过工具箱缝隙——里面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印着“空调温度调控记录表”，编号赫然是“咸鱼学院-教五-20240415”。
赵不慌眼尖：“那是上个月中暑事件的原始单据！你居然随身带着？！”
王德发猛然合拢箱盖，转身就走。
走廊灯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知远追到门口，还在喊：“家人们！看到没？反派露馅就要跑！点赞过万我们首接冲保卫科报案！”
陈大闲站在原地，看着投影仪屏幕。
画面正切换到另一段模糊影像：一个戴帽子的身影深夜潜入设备间，手里拿着U盘，插入主机。
那人的袖口，露出一截熟悉的红色编织绳——和王德发手表上的装饰一模一样。
赵不慌凑过来：“这……这不是你上次说的‘备用U盘失踪案’吗？”
陈大闲没说话。
他盯着屏幕，首到那人转身，侧脸在监控下闪过一瞬。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一张上周拍的照片——系主任在操场领奖，背后横幅写着“优秀后勤工作者”，旁边站着一位微笑鼓掌的维修工。
正是王德发。
投影仪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屏幕熄灭前，最后跳出一行字：【文件传输完成。目标设备：许知远手机】。
(http://www.220book.com/book/WZ8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