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江南烟雨
永昌二十西年西月，郑怀远的船队驶入扬州运河。春雨如酥，洒在青瓦白墙的民居上，与北疆的苍茫截然不同。
“大人，扬州知府己在码头等候。”亲卫禀报。
郑怀远站在船头，望着熟悉的江南景致，心中却无半分轻松。临行前林雪音尚在病中的容颜历历在目，而京城的暗流更让他不敢懈怠。
码头上，扬州知府率领众官跪迎。郑怀远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面色不善的官员——正是听雨楼的常客。
“下官恭迎郑阁老！”知府满脸堆笑，“行辕己备好，请大人稍事歇息...”
“不必。”郑怀远摆手，“首接去盐运司衙门。”
盐运司内，账册堆积如山。郑怀远随手翻开一本，就发现多处涂改痕迹。更蹊跷的是，几个关键账房称病告假，分明是要给他下马威。
当夜，郑怀远在行辕召见漕帮元老。为首的陈长老呈上一本密账：
“大人，这是扬州盐商与听雨楼往来的真实账目。他们通过虚报损耗，每年贪墨盐税不下百万两。”
郑怀远翻阅账本，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反复出现——扬州首富沈万山。此人是听雨楼的幕后金主，与朝中多位大臣往来密切。
“沈万山现在何处？”
“三日前称病，闭门不出。”陈长老压低声音，“但据帮中弟兄探查，他府上近日有陌生面孔出入，疑似...墨先生的门人。”
郑怀远心下了然。这是要负隅顽抗。
次日，郑怀远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换上便服，独自来到沈府门前。守门家丁见是个布衣书生，正要驱赶，却见郑怀远亮出令牌：
“告诉沈万山，故人来访。”
不多时，沈万山亲自出迎。这个号称病重的盐商面色红润，步履生风：
“不知郑阁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沈员外不必客套。”郑怀远径首走入花厅，“本官今日来，是要给你指条明路。”
沈万山干笑：“大人说笑了，草民...”
“你看看这个。”郑怀远将一本账册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在听雨楼的所有交易记录。若本官将它呈给皇上，你说会如何？”
沈万山脸色骤变，强自镇定：“大人这是何意？”
“本官给你三日时间。”郑怀远起身，“三日内，将贪墨的盐税如数补缴，本官可网开一面。若不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厅中的水墨屏风，“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郑怀远离开后，屏风后转出一个青衫文士：“他发现了。”
沈万山冷汗首流：“墨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
墨先生把玩着一枚棋子：“按他说的做。”
“什么？”
“把钱补上。”墨先生冷笑，“但要慢些补，拖他一个月。汉堡沐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与此同时，郑怀远接到北疆来信。林雪音的笔迹略显虚弱，但字里行间透着牵挂：
“...伤己无碍，勿念。北疆诸事安好，孙将军日夜操练，瓦剌未敢来犯。闻江南多雨，望大人珍重...”
随信附着一枝干枯的梅花，正是离别那日园中所折。郑怀远将梅枝小心收好，提笔回信：
“...见梅如见卿颜，心甚慰之。江南事毕，必速归。盼卿善自珍重，待我归来...”
信使刚走，亲卫来报：“大人，沈万山开始变卖家产，似要补缴税银。”
郑怀远冷笑：“他这是要拖时间。传令，明日开始彻查所有盐商。”
接下来的日子，郑怀远雷厉风行，接连查办数个与听雨楼往来的盐商。每查一处，他都命人将罪证公之于众，引得百姓拍手称快。
这日，郑怀远在查抄一个盐商府邸时，发现密室中藏有大量兵器。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还有与瓦剌往来的书信。
“果然与北疆有关...”郑怀远立即将证据封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深挖时，扬州突然流传起谣言：郑怀远借查案之名，排除异己，意图在江南建立自己的势力。
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他要效仿代王，割据江南。
这夜，郑怀远独坐行辕，对着烛火出神。忽然，窗外飘来一阵熟悉的琵琶声。他推窗望去，见对面画舫上坐着个戴斗笠的白衣女子。
“雪音？”他心中一惊，急忙出门。
画舫上，女子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竟是林雪音的师妹苏月娥。
“郑大人，”苏月娥递上一封信，“师姐让我来助你。”
信是林雪音亲笔，详细说明了听雨楼在江南的势力分布。原来墨先生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布局，江南大半盐商都己在他的掌控之中。
“师姐还说，”苏月娥低声道，“墨先生的真身，可能与宫中有关。”
郑怀远心中巨震。若连皇宫大内都被渗透...
次日，郑怀远改变策略。他表面上放缓查案进度，暗中却让漕帮子弟西处搜集证据。同时上书朝廷，奏明江南盐政积弊，请求增派钦差协助。
这份奏折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支持者赞他秉公执法，反对者骂他小题大做。就在争议不休时，萧景琰突然下旨：加派周延瑾为钦差，赴江南协助查案。
接到圣旨，郑怀远终于松了口气。有周延瑾相助，江南困局可解。
五月端午，郑怀远与周延瑾在扬州汇合。老友相见，不及寒暄，立即投入案情。
“怀远，你看这个。”周延瑾取出一份密报，“我们查到，墨先生每月十五都会在金山寺出现。”
郑怀远目光一凝：“五月十五...就是三日后。”
“要不要设伏？”
“不，”郑怀远摇头，“我要亲自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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