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安眠。
没有哪个清晨象今天一样清朗。
庞观咬着食堂特供酸菜馅包子的姊妹花——腥肉馅包子,觉得味道还不错。
今天是体育课。操场,本年级的所有新生聚在一起。
“嗨!”黎声冲庞观打着招呼,他的声音总是带着些轻快,“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好?”
庞观边伸展着身体边回答着,语气带着点不善:“托某个蠢货的福。”
人群的骚动平息下来。
体育老师来了——与预想的魔鬼筋肉人不同,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佝偻的中年人。
他走得小心翼翼,怀中紧抱着一个约书本大的漆黑石块。他缓慢而郑重地将它放在地上。直到确认它平稳落地,才松了口气。
“同学们。”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淅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与别的课程不同,体育课更注重实战。”
他指了指地上的黑石,“这堂课前段,你们要做的,就是把手掌放在上面,完成战前准备。”
他招手,一个站在前列的男生忐忑地上千,依他所说将掌心按在了石面上。
石块毫无反应。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废物!”
话音未落,他已轻而易举地抓住男生的衣领。或许兼职了数学课,他用手中的材料画了条完美的弧线。
一杆入洞。男生惊恐的呼声越来越远,直到落入医疗室那扇开着的窗户中。
“你,继续!”
第二个被指到的是一个瘦弱的女生,刚前的一幕让她手脚有些发软。她闭上眼,认命般将手放在了石块上。
她的发丝根根直立,原本瘦弱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了漂亮的肌肉线条。
“你。”
一个男生憋红了脸,全身绷紧如弓,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声。然而除了皮肤因用力过度涨得通红外,一丝多馀的变化也没有。
……
庞观的眼中覆着了层极难发现的虹膜,形成了一种复眼结构。这是章行捣鼓出的新成果,哪怕他不能再灌入力量也能维持很久。
借助这双眼睛,庞观探究着发生变化的根源。
在学生触碰到石头的瞬间,某种形态的透明体被吸引着降临了。然而,彻底降临下来的它象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突然后退……甚至直接逃离。
来不及带走的那部分,成为了学生的养分。
他并不能看出那块石头本身的奥秘,但目前的信息也差不多让他有了猜想。
那石头充当着“诱惑源”与“危险物”的双重角色,等到怪人的意识投射下来真正看清石头的本质,他们就发动了断尾求生的本能。
但这猜想必然存在巨大的漏洞——
强大如红头怪人、甚至是那缕风主人的角色,真的会被区区一块石头坑到,以至于狼狈地“断尾求生”吗?
轮到他了。
他向前一步,抬起了手。
……
你见过菜板吗?
刀在可怜的它身上劈斩了千次万次。哪怕被直接审判的对象不是它,也依然获得了千道万道伤痕。
你是一只误闯进来的蚂蚁。
那些对厨师来说微不足道的刀痕,对你来说,就是一道道沟壑。
更致命的是,菜板上还残留着一些东西。
辣椒、姜蒜、香瓜黏腻的种子、柠檬的汁水。
如同地狱。
……
庞观缩在掩体后,这鬼地方危机四伏。他醒来就出现在这里。
周围密布着怪物。那是一种强于人类、但远不如怪人的存在。
这鬼地方遍布着一道道沟壑,还能在一些角落看到岩浆、毒气、沼泽与酸液的“盲盒”。
通过触摸石头,他确实感受到了某种力量在渗透进他的身体。但在感受回馈的关键时刻,他昏迷了。
他探出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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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庞观面色一变。
他看到了一道投射到地上的影子,那影子距他极近,甚至还在缩小着!
他想要躲避,但道游隼似的黑影已经撞上了他所藏身的矮墙!
……
体育老师站在最高处俯瞰着一切。他的眼睛掠过那冲天的烟尘。
他本来都在怒骂着这一届的生源质量了,没想到后面登场的几个小家伙给了他一点惊喜。
他期待着那两个“降临”程度高达百分百学生的表现。
……
烟尘散去了。
与预想中被重伤的情形不同。
他困惑地睁开眼。
一只形似鬣狗却长着翅膀的怪物,在他下意识的阻挡动作中,被他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它狰狞的头颅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半尺。浑浊的黄色眼珠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痛苦。
庞观也愣住了。
他能无比清淅地感知到,怪物的粗壮胫骨在他手掌中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指节收拢。
“咔嚓!”
在一声脆响中,怪物的挣扎戛然而止,脖子软软地垂下。
“看来不是错觉……我现在真的很强。”
某种淤堵突然有了宣泄的方向。
红头怪人力量的昙花一现、文身男的追杀、濒临崩溃的绝望……以及更早之前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无力感。
“既然体育课要活动筋骨……”庞观咧开嘴角。
左侧阴影里,一头长着肉翼的蜥蜴怪趁机猛扑而来。庞观没有抬头,只是手腕一抖。
手中的尸体就砸在了蜥蜴怪的胸膛。蜴怪连哀鸣都没发出,整个身体就被这股力量砸得倒飞出去,极其幸运地一头栽进了翻涌的岩浆。
“吼——!”
浓郁的血腥味吸引了更多的怪物。
它们疯狂涌出。从沟壑的阴影中,从漂浮着毒气的低洼处,它们形成了一股洪流。
庞观冲入了这道洪流中。
他是唯一的逆行者,他每一次挥拳都能带来沉闷与清脆的交响。那倒飞出去的怪物亲密地拉过同行的手,温柔地飞向远方。
一只蟾蜍怪物喷来了漫天的酸液,但被他轻易避开。他的速度远超以往,总能鬼魅般躲过怪物的扑咬,并在下一刻出现在它们身侧给予致命一击。
鲜血与破碎的肢体四处飞溅。
但他毫不在意,他沉浸在这种纯粹的力量宣泄中。
直到,在这个鬼地方灸热的阳光中,他的眼角馀光瞥见了远处的一个身影。
它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身体却流露着变幻不定的虹彩。它没有参与围攻,只是像观察者般“注视”着战场。
他的嘴角勾起了。
果然!
身后,一只形似巨蟒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
庞观身体一矮,在巨口合拢的瞬间,双臂精准环抱住了巨蟒的七寸。
“给我……下去!”
庞大沉重的巨蟒被他硬生生抡起,狠狠砸向他面前那道阻隔着他与虹彩身影的巨大沟壑!
巨蟒怪庞大的身躯砸入沟底,成了暂时的垫脚石。
庞观毫不尤豫地一蹬,精准地踩在巨蟒怪尚未完全沉没的躯体上。他再次发力,向着那道才意识过来的身影,发起了最决绝的冲锋。
黎声。
占卜者。
蛊惑杜莫敲门的水母。
在这个贴心的治愈时刻,我真的……真的好想揍你一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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