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退去后，苏清鸢在床上昏沉地躺了一整天。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指尖都泛着慵懒的酸软。意识清醒时，那夜自己将额头抵在顾砚辞颈间寻求慰藉的画面，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带来一阵阵迟来的、滚烫的羞耻感。她竟然在那个男人面前，露出了那样脆弱依赖的姿态。
次日下午，她感觉恢复了些气力，正准备起身倒水，房门被推开了。
顾砚辞端着一碗清淡的粥走了进来。他换了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但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时，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与掌控。
“醒了？”他走到床边，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扫过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苏清鸢低声回答，垂下眼睫，避免与他对视。她试图掀开被子下床，证明自己己无大碍，手腕却被他轻轻按住。
“躺着。”他的命令简洁有力，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他端起粥碗，用勺子搅动了几下，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她唇边。
这个动作让苏清鸢浑身一僵。他……要喂她？
“我自己可以。”她下意识地抗拒，伸手想去接碗。
顾砚辞避开了她的手，勺子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碰到了她的下唇。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离得很近，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再次将她包裹。因为病后初愈，她的感官似乎还未从那种敏锐中完全恢复，这气息比以往更清晰地钻入她的鼻腔，带着一种奇异的、让她心跳失序的侵略性。 她甚至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和他执勺的手指关节。
抗拒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她微微张开嘴，顺从地咽下了那口温热的粥。米粥熬得软烂，带着淡淡的咸味，确实安抚了她空荡许久的胃。
他就这样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喂她。整个过程沉默而诡异，只有瓷勺偶尔碰触碗壁的细微声响，和她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她被迫接受着他的“照顾”，每一次吞咽，都感觉两人之间那层因高烧而模糊的界限，正被他以一种更具体的方式重新界定和加固。
吃完粥，他递给她一杯温水。在她喝水时，他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晚上恢复辅导。你落下的进度需要补上。”
苏清鸢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知道，短暂的“病号优待期”结束了。
当晚，书房。
苏清鸢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却不是高三的复习资料，而是一份关于“星晷资本”近期投资动向的简报。顾砚辞认为，她需要开始了解真实的商业世界，而不仅仅是书本知识。
她看着那些复杂的金融术语和资本运作案例，感到一阵头疼，不仅是源于知识的陌生，更因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疲惫。
顾砚辞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邮件，但余光始终锁定着她。
当她因为一个难以理解的投资杠杆原理而第三次无意识地揉按太阳穴时，他合上了电脑，起身走了过来。
“哪里不明白？”他站定在她身侧，俯身靠近。
熟悉的压迫感再次降临。苏清鸢身体微僵，指了指简报上的一个段落。
他没有立刻讲解，而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按上了她正在揉按的太阳穴。
那微凉指尖的触感，让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像是被细微的电流击中。作者“妖精辞”推荐阅读《灵植重生录：藤间月，心上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股酥麻感立刻从那一点扩散开来。她想躲开，他的手指却稍稍用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开始不轻不重地为她揉按起来。
“精神透支后，这里会尤其不舒服。”他的声音低沉地响在她耳侧，气息拂过她的发丝，“放松。”
苏清鸢根本放松不下来！他指尖的按压确实缓解了生理上的胀痛，但带来的心理冲击却更为剧烈。他指腹的薄茧摩擦着她的皮肤，那触感清晰得可怕。她被迫仰着头，闭着眼，感受着他近乎狎昵的“照顾”，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他触碰的地方，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不安地颤动，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
“看来，‘学费’还得继续交。”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绷，低沉的嗓音里含着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的戏谑。他指的是之前那个落在耳尖的吻。
苏清鸢猛地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深邃如潭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将她吸进去的专注。
他的手指停下了按摩，却没有离开，而是顺着她的脸颊轮廓，极轻地滑了下来，最终停留在她的下颌处，微微用力，迫使她将头仰得更高。
两人的呼吸在极近的距离交缠。
“顾砚辞……”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警告，更多的却是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凝视着她，目光从她微微颤抖的眼睫，滑过她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最后落在她因紧张而轻抿的唇瓣上。
就在苏清鸢以为他又要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李教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总，您要的关于校园绿化样本的深度分析报告出来了，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
顾砚辞的动作顿住，眼底的暗流瞬间收敛，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他首起身，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暧昧至极的试探从未发生。
“进来。”他沉声道，转身走向书桌。
苏清鸢几乎是立刻松了一口气，身体却因为方才的紧绷而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和残留着他触感的太阳穴，心跳依旧快得不成样子。
李教授走了进来，将一份报告递给顾砚辞，神色凝重：“我们在那批‘霓裳杜鹃’的根系土壤里，分离出了一种全新的微生物。这种微生物本身无害，但它分泌的代谢产物，能与峡谷样本中的变异基因产生‘共振’，极其微弱地……加速其活性。”
顾砚辞快速浏览着报告，眼神越来越冷：“也就是说，蚀骨不仅在散播污染源，还在试图为这些污染源创造更适宜的‘温床’？”
“可以这么理解。而且这种微生物传播性很强，通过花粉、水源都可能扩散。虽然目前效应微弱，但一旦形成规模……”李教授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顾砚辞将报告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苏清鸢，眼神复杂。
新的危机，以更隐蔽、更棘手的方式出现了。
而苏清鸢看着那份报告，心底因方才暧昧生出的波澜渐渐被冰冷的现实压下。她清楚地意识到，与顾砚辞之间这场掺杂着试探的危险游戏，其背景，是一场正在不断升级的、关乎生存的战争。
她必须尽快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无论是心智，还是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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