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盖头——”
宫女追得钗环乱响，凤戏阳却猛地刹住脚步。朱红绒毯尽头，夏静炎抬眼，冷冽里带着不耐。
那一身暗红蟒袍，是她前世噩梦的开端，也是她后来无数个深夜，偷偷的残暖。
她忽然笑了，提着嫁衣裙摆，一步一步走下玉阶。
雪泥溅起，像前世血花，如今却开出新的颜色。
宫人跪倒一片，礼官急喝：“于礼不合——”
她充耳不闻，停在夏静炎三步外，伸出素手，掌心向上。
“殿下，扶我。”
少年皇帝微怔。
他迎过三次亲，每一次，都是凤氏女被抱上轿，哭哭啼啼，好像他是什么恶鬼修罗。
第一次，他嗤之以鼻；第二次，他拂袖而去；第三次——也就是此刻，她站在雪里，眸子亮得惊人，像把漫天星子都揉进瞳仁，偏偏又带着一点求饶似的柔软。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
指尖相触，冰凉。她却在底下，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虎口——像猫，又像撒娇。
夏静炎眸色倏地沉了。
花轿起，鼓乐震天。
凤戏阳端坐，盖头下的嘴角翘得生疼。
——夏静炎，你瞧，这一世我先伸手，先犯规，先动心。
你总骂我祸水，那我便祸给你看，只许你一个人遭殃。
……
锦轿八十一抬，绕城三匝，进的是锦绣西侧门。
前世，她在这里被掀下轿，夏静石以“我不爱你”为由，当众离去，让她成了天下笑柄。
此刻，轿外果然响起那道温润却淬毒的声音：
“皇兄薨逝未足三月，陛下便急不可待纳嫂，恐失人心。”
凤戏阳指腹倏地收紧。
——夏静石，你来了。
她一把掀开盖头，在宫人惊呼中弯腰出轿。
雪色映得她面庞近乎透明，大红嫁衣却烈得像火。
“大皇子慎言。”
她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遭百姓听清。
“我夙砂与锦绣缔姻，是为两邦止戈。我就是嫁于陛下又如何，殿下若执意拦轿，可是想再启战端？”
夏静石温雅的笑僵在脸上。
他没想到，传说中天真娇憨的夙砂小公主，竟敢当众反将。
更没想到，下一刻，她回头，对着轿旁骑马的少年皇帝，软软喊了一声：
“陛下——”
尾音拖得九曲三弯，重生之凤戏阳爱上夏静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之凤戏阳爱上夏静炎最新章节随便看！像一根羽毛，挠得夏静炎心口发麻。
他敛眸，策马上前，俯身，一把攥住她手腕。
掌心相贴，他指腹那层细嫩的茧——那是她前世拿剑、拿刀、拿金簪自杀时留下的，如今却光滑如初。
夏静炎低笑，嗓音只有两人听见：
“公主既唤朕，朕便如你所愿。”
他抬手，玄色披风扬起，将她连人带盖头裹进怀里。
众目睽睽，少年帝王横抱新后，策马入宫。
雪落无声，却盖住了前世所有哭嚎。
……
合卺宴设在太极殿。
群臣山呼，夏静炎却一杯未饮，只侧头看她。
红烛高烧，她两颊飞霞，眸子却清亮。
——像极了那年冷宫，她抱着他尸身，一边哭一边笑的样子。
夏静炎心口蓦地发闷，指节无意识敲着杯沿。
“陛下？”她贴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交杯酒，要挽手。”
他挑眉，照做。
手臂相交，她忽然踮脚，唇贴着他耳廓，气息温热：
“夏静炎，你信重生吗？”
少年皇帝手指一抖，酒溅在她腕侧，像一粒朱砂痣。
他眯眼，杀意一闪而逝，又迅速掩下。
“公主醉了。”
“嗯，我醉了。”她软软靠进他怀里，指尖却精准地按在他腰侧旧伤——那是他十西岁被先皇杖责留下的疤，无人知晓。
夏静炎眸色彻底暗了。
他扣住她后颈，声音低哑：
“凤戏阳，你究竟是谁？”
她抬眼，笑得梨涡浅浅：
“你的皇后，你的祸水，你的——”
她顿了顿，用口型补完：
“劫。”
红烛“啪”地爆了个灯花。
少年皇帝忽然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内殿。
群臣面面相觑，礼官追喊：“陛下，于礼——”
帷帐落下，将一切喧嚣隔绝。
凤戏阳被压进柔软锦褥，却不见慌乱，只伸手捧住他脸。
“夏静炎，”她轻声道，“这一回，别再把我推开。”
少年俯身，吻落在她颤动的眼皮上，声音哑得不成调：
“再推，朕便自断臂膀。”
锦帐外，雪落檐铃，叮当作响。
像前世未竟的春雷，终于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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