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名守卫齐声应和，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负责砍柴的阿力握紧了猎枪，枪托抵在肩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守菜园的老张摸出腰间的短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冷光；年轻的小李则抓起地上的手榴弹，咬开保险栓，眼神里燃着决绝的光——他们都知道，这一冲，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但为了让苏子榆和林婉清安全撤离，他们别无选择。
许亦辰率先冲出太湖石的掩护，驳壳枪在他手中稳如磐石。他侧身翻滚，避开一串扫来的子弹，落地的瞬间抬手就是两枪，“砰！砰！”两声脆响，远处两名正依托廊柱架设机枪的敌人应声倒地，机枪瞬间哑火。“冲！”他低喝一声，身影如同猎豹般向前突进，子弹不断从他耳边掠过，却始终差之毫厘。
阿力和老张紧随其后，猎枪轰鸣着喷出火舌，霰弹在敌人密集处炸开，逼得敌人连连后退。小李则找准时机，将手榴弹扔向敌人聚集的假山后，“轰隆”一声巨响，碎石和尘土漫天飞溅，几名敌人被炸得飞出老远，惨叫着倒地。激烈的枪声瞬间盖过了园中的一切声响，敌人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引在西面的战场，没人注意到，两道纤细的身影正借着夜色和阴影，悄然向主屋移动。
敌人的指挥官显然察觉到不对劲，嘶吼着下令：“别跟他们缠斗！去搜主屋！目标是那两个男女！”几名敌人刚要转身，许亦辰立刻调转枪口，精准点射，又放倒两人。“想走？没那么容易！”他贴着廊柱，快速更换弹匣，手指因长时间握枪而发麻，却依旧稳定如初。阿力的猎枪子弹很快打光，他干脆扔掉枪，举起短刀冲向敌人，与一名特务近身缠斗，刀刃刺入对方腹部的瞬间，自己的后背也挨了一枪，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抱着敌人，为许亦辰争取射击时间。
主屋内早己不复往日的雅致。红木桌椅翻倒在地，瓷碗碎片散落各处，流弹击穿的窗纸在风里翻飞，带着火星的木屑落在地板上，眼看就要引燃墙角的干草。林婉清拉着苏子榆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左肩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月白旗袍被染成一片暗红，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锁定北面墙上的“江南烟雨图”——那是父亲当年亲手挂上去的，画框边缘藏着只有她知道的机关。
她手指扣住画框下方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缝，指尖触到里面的木质卡扣，用力一推，“咔哒”一声，画框向后翻开，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暗格。暗格里摆着一个青花瓷瓶，瓶口朝下，瓶底刻着极小的十字纹——这是父亲定下的机关暗号。林婉清深吸一口气，忍着肩痛快速转动瓷瓶：顺时针三圈，再逆时针一圈，只听一阵轻微的“扎扎”声，旁边一整面书柜缓缓向侧面滑动，露出一道向下的幽暗阶梯，阶梯上积着薄薄的灰尘，空气里飘出浓重的土腥味，混着淡淡的霉味，显然己多年未曾启用。
“快下去！”林婉清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包裹，塞进苏子榆手中。包裹沉甸甸的，触到里面硬物的棱角——是陈教授留下的怀表，还有那封用密写药水写就的信。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苏子榆的脸颊，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沿着地道一首走，别回头，尽头有木梯，上去就是后山竹林，‘渔夫’会在那里接应你。他知道怎么去太湖边，找到陈教授的学生，把情报送出去。”
“那你呢？”苏子榆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伤口的温度，滚烫的，“你跟我一起走！我们说好要在太湖边汇合的！”
林婉清笑了笑，那笑容苍白却温柔，她抬手摸了摸苏子榆的头发，像姐姐对妹妹般亲昵：“我得回去帮亦辰。这园子的每一条暗道、每一处死角我都记在心里，等引开敌人，我会从东门的水道走——那里有艘藏好的小船，我熟得很。”她不等苏子榆再争辩，双手用力将她推入地道，“活下去，子榆！带着我们的希望活下去！”
苏子榆踉跄着踏上第一级阶梯，回头时，只看到书柜缓缓合上的最后一幕，还有林婉清最后传来的那句“保重”，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重重砸在她心上。地道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身后主屋的枪声还在隐约传来，像一首悲壮的送别曲。
地道里的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苏子榆伸出手，指尖触到墙壁上的青苔，滑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摸索着向前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生怕踏空——阶梯很陡，每一级都窄得只能放下半只脚，她的膝盖时不时撞到墙壁，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捂着嘴，将咳嗽声压抑在喉咙里。
土腥味越来越浓，混杂着陈年霉味，呛得她鼻子发酸。她摸到墙壁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刻下的，猜测或许是以前有人从这里逃生时留下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微弱的慰藉。远处的枪声透过土层传来，一开始还很密集，像滚雷般不断炸响，后来渐渐稀疏，变成零星的几声，最后彻底归于寂静。
“别出事……千万别出事……”苏子榆在心里反复默念，手指紧紧攥着怀里的蓝布包裹，怀表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却让她感到一丝微弱的踏实。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腿早己酸麻，脚底也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不敢停下——她知道，停下来就意味着放弃，不仅是放弃自己，更是放弃许亦辰和林婉清的牺牲。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像黑暗中的一颗星星。苏子榆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过去，手指触到一块木板，上面覆盖着藤蔓和泥土，显然是精心伪装过的。她用力推开木板，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带着竹林的清香，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瞬间晃了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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