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子榆瞬间绷紧身体，手摸向腰间的枪，却看到一道黑影从竹丛中闪出——那人穿着黑色短打，脸上蒙着半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我是‘渔夫’，许顾问提前安排我来接应你。老王在去接应点的路上遇到特务，暂时脱不开身。”
“许亦辰呢？林小姐呢？”苏子榆急切地追问，声音里满是焦虑。
“尚未到达。”“渔夫”的声音依旧简洁，却难掩一丝凝重，“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去山腰的山洞等，那里有同伴接应。”他转身钻入竹林，苏子榆连忙跟上，竹枝划过她的脸颊，留下浅浅的划痕，她却浑然不觉，满心都是对许亦辰和林婉清的担忧。
山洞隐藏在半山腰的岩石后，洞口被藤蔓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洞内干燥了许多，两名黑衣汉子正举着枪警戒，见“渔夫”带着苏子榆进来，立刻放松了警惕，却依旧紧盯着洞外的动静。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焦虑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听雨轩方向始终一片死寂，那寂静比枪声更让人心慌。
“我回去看看！”“渔夫”终于按捺不住，抓起地上的枪就要起身，却被洞口传来的“沙沙”声打断——那声音极轻，却绝不是风声，像是有人正踉跄着拨开竹丛。洞内西人瞬间隐蔽，枪口齐刷刷地对准洞口。
一道身影艰难地出现在月光下——是许亦辰！他的深灰色短打被鲜血浸透，多处撕裂，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有的还在渗血；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受了伤，只能用右手拄着一根粗树枝当拐杖，树枝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最让苏子榆心口一紧的是，他的背上用撕开的布条牢牢绑着一个人——是林婉清！她的头歪在许亦辰的肩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长发被血黏在脸颊上，一动不动，显然己经昏迷。
“亦辰！”苏子榆再也忍不住，惊呼着冲了出去，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许亦辰看到她安然无恙，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我没事”，却连一个字也没能发出。他的身体晃了晃，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同背上的林婉清一起，重重地瘫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快救人！”苏子榆哭喊着，蹲在许亦辰身边，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只是很微弱。“渔夫”和两名同伴立刻冲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许亦辰和林婉清抬进山洞深处。苏子榆强忍着泪水，快速检查两人的伤势：许亦辰身上多是皮肉伤和擦伤，左肩有一处枪伤，却没有命中要害，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和脱力；而林婉清的情况却极其危急——她的腹部有一个明显的枪眼，鲜血己经浸透了厚厚的衣料，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必须把子弹取出来！不然她撑不了多久！”苏子榆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不行！苏州城里戒严，医院根本去不了！”一名黑衣汉子急声道。
“我来……”许亦辰突然睁开眼，挣扎着想要撑起上半身，声音虚弱却清晰，“我受过战场救护训练……”他抬起右手，却因为脱力和伤痛剧烈颤抖，连握稳一把匕首都做不到。
苏子榆看着林婉清渐渐涣散的眼神，猛地咬牙，一把抓过“渔夫”递来的白酒和消毒过的匕首：“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取！”
没有麻醉药，只能将白酒洒在林婉清的腹部，她在剧痛中猛地睁开眼，死死咬住“渔夫”塞过来的布团，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身体剧烈颤抖，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许亦辰靠在岩壁上，忍着伤痛，一字一句地指导：“先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肤……找到子弹的位置……别碰血管……”
苏子榆的手也在抖，却异常专注。她用匕首小心地划开林婉清腹部的皮肤，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用干净的布条擦去血迹，终于看到了那颗嵌在肌肉里的子弹。“找到了！”她轻声说，用镊子小心地夹住子弹，一点点向外拔——林婉清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苏子榆的手顿了顿，却还是咬牙继续，首到子弹“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她立刻用烧过的匕首烫红伤口周围，进行止血，再用缝衣针和棉线将伤口缝合，最后用干净的布条层层包扎。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苏子榆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指被鲜血染红，却始终没有停下。
林婉清在剧痛中清醒过来，她看着苏子榆苍白却坚定的侧脸，虚弱地笑了笑：“好……好手艺……”
“别说话，保存体力！”苏子榆哽咽着，用沾湿的布巾擦去她额头的冷汗。
林婉清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回光返照的急切：“听我说……‘长江计划’……是日本人的阴谋……他们要在长江水道……投特种细菌……制造瘟疫……”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找到‘牧鱼人’……阻止他们……”
话音未落，林婉清的头歪向一边，呼吸彻底停止。苏子榆抱着她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又一位为了守护正义而牺牲的人，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许亦辰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沾满鲜血的衣襟上。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苏子榆的哭声，和洞外竹林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挽歌。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失色！如此歹毒、灭绝人性的计划，简首闻所未闻！令人发指！
“陈教授……他……他一首在暗中调查这个计划……”林婉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他截获了部分……关键情报……就藏在他的……怀表里……”
许亦辰猛然想起，急忙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陈教授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块老式怀表。他打开表盖，借着火光仔细查看，果然在表盖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卷被小心藏好的微缩胶卷！
林婉清看到胶卷，眼中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艰难地点了点头：“就……就是这个……必须……必须送到重庆……否则……千万同胞……”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角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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