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辰的大脑飞速运转，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袖口——男子口中的“特殊会议”，十有八九与“长江计划”有关。若是拒绝，必然会引起怀疑；若是答应，虽能混入更深区域，却也意味着踏入更危险的境地。他快速扫过男子镜片后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确认”的期待，没有丝毫破绽可寻。
“多谢先生引荐。”许亦辰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却刻意保留了一丝学者的矜持，“正好有些学术问题，想向诸位前辈请教。”他深知，越是自然，越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男子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拍了拍许亦辰的肩膀，动作熟稔得仿佛早己相识：“早就听说山本教授在东洋学界的名声，今日能见面，也是我的荣幸。请随我来，会议就在主楼的‘静思厅’，离这里不远。”
两人只得硬着头皮跟上。走廊比想象中更幽深，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光线昏沉；地面铺着厚厚的深棕色地毯，踩上去没有丝毫声响，连呼吸声都被吸得干干净净，只剩脚步声在耳膜里回响，格外压抑。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日式浮世绘，画的却是长江风景，笔触生硬，透着强行融合的别扭——像极了日本人试图“同化”中国的野心。
男子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停下，门面上雕刻着繁复的樱花纹，花纹深处积着薄薄的灰尘，显然平日里极少开启。他轻轻转动门把，“咔嗒”一声轻响，门缓缓向内推开，一股混合着檀香与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的景象让许亦辰和苏子榆的心脏骤然缩紧——这根本不是普通会议室，而是一间布置得极具东洋风格的机密会议厅！
正中摆着一张长达五米的红木会议桌，桌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的吊灯；桌旁坐着十余人，左侧清一色穿着深绿色日本军服，肩章从少佐到中佐不等，领口的铜扣擦得发亮，神情肃穆中带着傲慢；右侧则坐着几位穿丝绸和服或西装的人，和服的纹样奢华，西装的面料考究，却都低着头，眼神闪烁，显然是投日的汉奸。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文件夹，封面上印着红色的“绝密”字样，边角还贴着蜡封。
“这是……”苏子榆的呼吸瞬间停滞，下意识攥住了许亦辰的袖口，指尖冰凉——他们竟误打误撞，闯入了“长江计划”的核心会议现场！
主持会议的是一位秃顶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圆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他穿着深灰色和服，腰间系着黑色腰带，手里拿着一支钢笔，见男子带着两人进来，只是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他们坐在末尾的空位，仿佛他们的到来本就在计划之中，没有丝毫意外。
许亦辰和苏子榆心中叫苦不迭，却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此刻若是转身离开，必然会暴露。他们尽量低下头，将下巴埋在衣领里，减少存在感，指尖却悄悄摸向腰间的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连老者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根据七三一部队刚送达的最新数据，”老者用带着浓重关东口音的中文说道，刻意放慢语速，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代号‘樱花’的特种细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烽火夜莺 在长江中下游的水温与PH值环境下，存活率超过90%，致病性远超预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预计在宜昌至江阴段投放后，借助汛期水流，三日之内，武汉、九江、南京、上海等沿岸城镇，将爆发大规模感染。”
一位少佐军官皱眉起身，语气带着担忧：“如何确保不波及皇军控制区和侨民？”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自负的冷笑，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扬了扬：“参谋本部己划定‘豁免区’，并同步研制出特效疫苗。”他将文件递给身旁的副官，“这是首批接种名单，涵盖华中方面军大佐以上军官及家属，还有……”他的目光落在右侧的汉奸身上，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为‘大东亚共荣’做出贡献的中国朋友及其家眷。”
文件在桌上传动，最终递到许亦辰面前。他强压着翻涌的恶心，快速扫过页面——密密麻麻的日文姓名后，果然夹杂着几个熟悉的汉奸名字；附件的“实验报告”里，甚至贴着中国战俘和平民被绑在实验台上的照片，旁边标注着冰冷的数据：“感染后72小时死亡率100%”。
苏子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首冲头顶，胃里翻江倒海，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许亦辰在桌下迅速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按了一下她的掌心——那是警告，也是安抚：必须冷静，绝不能在此刻暴露。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内容细到令人发指——细菌将伪装成“粮食罐头”，用商船运到指定码头，深夜沉入江中，通过特制装置自动释放；后续还会安排“记者”散布“霍乱爆发”的谣言，动摇民众抵抗意志。许亦辰和苏子榆如坐针毡，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只能在别人看过来时含糊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终于，老者宣布会议结束，众人起身寒暄——日本军官互相鞠躬，汉奸则围着老者谄媚地说着“辛苦”，场面令人作呕。许亦辰拉着苏子榆，想趁机溜出会议室，去找地图上标记的地下密室，却被老者突然叫住：“山本教授，请留步。”
许亦辰的脚步瞬间僵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缓缓转身，脸上挤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笑容：“前辈有何吩咐？”
“松井先生刚才传话，”老者走到他面前，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他的伪装，“希望会后能亲自见你，讨论学术合作的事。”
松井——日本特高课在南京的最高负责人，真正的“长江计划”参与者！许亦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来了——一个冒牌的“山本教授”，怎么可能瞒得过与“松井”相识的人？
他强迫自己镇定，大脑飞速思考对策，语气依旧恭敬：“能见到松井先生，是我的荣幸。只是内人身体有些不适，能否允许我先送她去休息室，再去见松井先生？”他故意提及苏子榆，一是想拖延时间，二是想将她暂时调离险境——若是与松井对峙，他不确定能否护住她。
老者看了一眼苏子榆，见她脸色苍白（那是真实的紧张与不适），便点了点头：“也好。让副官带你去休息室，安顿好夫人后，再去松井先生的办公室。”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一个穿军装的副官立刻跑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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