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刺耳的铜锣声就在杂役处院子里响起。
“起来了！起来了！都给我滚去矿场！偷懒的今天加倍！”王管事粗哑的嗓门像破锣一样，敲碎了清晨的寂静。
张晓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小心地扶起父亲。张爱国尝试着站首，受伤的右腿刚一受力，就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全靠张晓和李秀萍一左一右架住。
“爸，您别用力，我和妈扶着您走。”张晓低声道。
李秀萍看着丈夫苍白的脸，忧心忡忡：“这腿……今天可怎么干活啊？”
一家三口随着人流，艰难地再次走向那片尘土飞扬的矿场。昨天那半个硬馍带来的能量早己消耗殆尽，饥饿和疲惫再次袭来。
到了矿场，监工修士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尤其是目光在张爱国明显无法正常站立的腿上停留了一瞬，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领了那三把破旧的矿镐，他们找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秀萍，晓晓，你们去挖。”张爱国靠着岩壁坐下，语气坚决，“我在这里看着工具，顺便……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些废料里的‘石芯屑’弄出来。”他指了指昨天张晓带回来的那几块被砸开的废矿石。
“可你的腿……”李秀萍还是不放心。
“不动腿，用手就行。”张爱国拿起一块碎石，模仿着女儿昨天的动作，“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全靠你们。”
张晓看着父亲强忍痛苦的样子，知道劝不动，便对母亲说：“妈，让爸做些力所能及的吧，我们得抓紧时间。”
她拿起矿镐，再次走向岩壁。这一次，她的目标更明确。她不再盲目地敲打，而是仔细回忆昨天找到那三块含“石芯屑”矿石的位置特征——岩层颜色、裂缝走向、硬度手感。
“妈，”她一边观察一边对跟过来的李秀萍说，“我们专找这种灰白色夹着黑线、敲起来声音有点闷的石头挖。老伯说这种出‘石芯屑’的概率大些。”
李秀萍虽然不懂，但无条件相信女儿：“好，妈听你的。”
母女俩开始有针对性地挖掘。效率依然低下，工具太差，体力也跟不上。但比起昨天漫无目的的乱挖，总算有了方向。
中午时分，监工吹响了休息的哨子。大部分杂役都拿出自己带的干粮或去领那点可怜的糊糊。张晓和李秀萍挖到了五块疑似含有“石芯屑”的矿石，加上张爱国坐在那里，用碎石小心敲打昨天剩余的废料以及她们新挖出来的矿石，又得到了七八颗米粒到大拇指指甲盖不等的灰白色晶体。
“爸，您休息会儿，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换点吃的。”张晓将那些“石芯屑”小心地收集在一块破布里包好。
她再次走向那个老杂役的窝棚方向。老杂役正蹲在窝棚口，就着清水啃一个黑馍。
“老伯，”张晓走过去，摊开破布，露出里面十几颗大小不一的灰白色晶体，“您看，这些能换点吃的吗？”
老杂役看了看，摇摇头：“丫头，不是我不帮你。这点石芯屑，杂质太多，灵气太杂，伙房那边收也是有数的，攒不够一小袋，他们根本懒得搭理。昨天是看你可怜，才跟你换了半个馍。今天这些……唉，最多换个拳头大的杂面饼子，还不够你一个人塞牙缝的。”
张晓的心沉了一下。果然，这东西价值极低。
“老伯，那……除了换吃的，这石芯屑还能干什么？或者，哪里能换到更多东西？”她不甘心地问。
老杂役啃了口馍，含糊地说：“能干啥？没啥大用。有些实在没办法的，会试着吸收里面的灵气修炼，但杂质太多，容易堵塞经脉，得不偿失。也有人拿去铺灵田，据说能稍微改善点土质，但效果微乎其微。至于换东西……除非你能找到专门收这个的，比如某些炼器学徒，偶尔会需要一点来练习提纯，但价格也压得极低，而且可遇不可求。”
他看了看张晓失望的脸色，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丫头，我看你们一家不容易。真想靠这个活命，就得拼命挖，攒够量。或者……去矿场更深处，那些废弃的老矿坑边缘碰碰运气，有时候能捡到含量稍高一点的矿石废料，但也更危险，容易塌方。”
“谢谢老伯指点。”张晓记下了这些话。她想了想，还是用那十几颗石芯屑，跟老杂役换了一个比拳头还小些的、硬邦邦的杂面饼子。
回到父母身边，她把小饼子分成三份。
“只换到这么点。”她有些沮丧地说。
张爱国接过那一小块饼，看了看女儿和妻子疲惫的脸，沉声道：“别灰心，晓晓。至少我们找到了一个方向。这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总算能换到点吃的，这就是希望。”他咬了一口硬饼，慢慢咀嚼，“下午，我和你妈继续挖矿，你……试着去老伯说的废弃矿坑边缘看看，注意安全。”
李秀萍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了！晓晓不能去！”
“妈，我会小心的。”张晓看着父母，“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总不能一首饿着肚子，而且爸的腿需要更好的休息和食物才能恢复。”
最终，李秀萍拗不过父女俩，只能红着眼睛叮嘱：“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发现不对立刻回来！”
下午，张晓按照老杂役指的大致方向，小心翼翼地朝着矿场深处，那片明显更加荒凉、岩壁布满裂缝的区域走去。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包裹着新收集到的、为数不多“石芯屑”的破布。
灵石？不，这只是矿渣，是修仙界最底层、最被嫌弃的边角料。
但此刻，这微不足道的矿渣，却是他们一家能在修仙界活下去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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