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像融化的金子，淌在李昊笔挺的西装上。他站在台上，手心里的获奖证书烫得能烙出印子，嘴角咧到耳根的弧度几乎要把脸撕开。
“感谢各位领导的认可！”李昊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炸响在宴会厅，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这篇《论心脏瓣膜修复术的创新应用》能获奖，离不开李总多年的栽培，更离不开——”
他顿了顿，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精准扎向角落里的江临夏。
江临夏正低头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橙汁，冰块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香槟色的长裙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左手不自觉攥紧了裙摆，指甲掐进布料里。
“——更离不开我夜以继日的钻研！”李昊猛地拔高音量，台下适时响起稀疏的掌声。李总站在第一排，啤酒肚挺得像座小山，肥厚的手掌拍得震天响。
主持人堆着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下面让我们通过PPT，回顾李医生的研究历程——”
巨大的投影幕布骤然亮起。
原本该出现论文摘要的地方，此刻却跳出了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截图。
【李昊】：这篇论文开个价，十万够不够？
【匿名账号】：太低，这可是核心期刊水平。
【李昊】：十五万！不能再多了！我爸公司最近查得严。
【匿名账号】：成交，把你导师名字发来，我帮你署名。
台下瞬间安静得能听见水晶灯折射的光斑在地上移动的声音。
李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被人迎面泼了盆水泥。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话筒“哐当”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回声。
“谁干的？！”他的声音劈了叉，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保安！把播放设备关了！”
幕布上的内容却像长了脚，自动切换到下一页。银行转账记录清晰得连小数点都在发光，收款方账户名那一栏，赫然写着“王浩”——正是业内臭名昭著的论文枪手。
“天呐……买论文？”
“难怪他上个月突然发了核心期刊，原来是抄的！”
“快看转账日期！正好是江临夏请假那段时间！”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过整个大厅。江临夏猛地抬头，看见李昊正用要吃人的眼神瞪着她，那双眼睛里血丝暴起，活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江临夏！是你搞的鬼！”李昊像头失控的公牛，掀翻了身前的发言台，朝着江临夏首冲过来。
一只手突然横亘在江临夏面前。
秦予墨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前，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骨分明的小臂。他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笔帽在指间转出银亮的弧光。
“李医生，”秦予墨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喧闹的空气里，“舞台不是摔跤场。”
李昊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他看着秦予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楼梯间撞见的场景——秦予墨正拿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和论文枪手的聊天界面。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现在想来……
冷汗顺着李昊的鬓角滑进衬衫领口，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投影幕布还在滚动播放新的证据。论文查重报告红得像血，抄袭率98%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生疼。最后定格的是段录音波形图，旁边配着文字转录：
【李昊】：等我拿了奖，就把江临夏那个贱人赶出医院！她妈当年就是个庸医，她也好不到哪去！
“轰——”
宴会厅彻底炸开了锅。
“庸医？江医生她妈不是……”
“听说江医生妈妈以前也是咱们医院的，后来出医疗事故去世了……”
“李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当年的事有隐情？”
江临夏的脸“唰”地白了。她猛地抬头看向秦予墨，对方正好转过头，钢笔在他修长的指间轻轻一顿。
“证据是你放的？”她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秦予墨没回答，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门口。李总正带着几个保安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的脸上肥肉乱颤：“把播放设备砸了！快！”
“来不及了。”秦予墨忽然轻笑一声，钢笔“咔嗒”一声合上笔帽，“刚才的内容，己经同步发送到每位嘉宾的邮箱了。”
李昊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台上。水晶灯的光芒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江临夏看着秦予墨挺拔的侧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她想起昨天晚上，秦予墨突然发消息问她论文的原始数据存在哪里；想起今早他递给她的那杯热牛奶，杯底沉着她爱吃的蜂蜜；想起刚才他横亘在她身前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些聊天记录和录音……”江临夏的声音细若蚊蚋，“你从哪里弄来的？”
秦予墨转过头，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李总的手机在人群里尖叫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刺得人眼睛疼——“张局长”。
李总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谄媚的笑容还没展开，就被电话那头的怒吼掀翻在地：“李胖子！你儿子买论文的事都上热搜了！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西分五裂。
江临夏的目光再次落回秦予墨脸上。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不过是拂过指尖的灰尘。
“你到底是谁？”她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秦予墨看着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一片落叶。那片叶子不知何时飘进来的，沾着宴会厅外的秋雨寒气。
“一个……帮你拿回东西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上。
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刀疤脸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江临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江临夏的心脏骤然停跳。
是那天在地下停车场威胁她的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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