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昊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予墨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楼下,李昊带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堵在护士站门口,指着里面的小护士骂骂咧咧。
“我爸刚才差点死了!就是那个庸医害的!”李昊的声音隔着玻璃都能听见,“她一个连静脉针都扎不好的废物,居然敢碰我爸的急救?我看她就是想谋杀!”
江临夏刚走到护士站,就听见这话。
她的脚步顿住了。
月光从走廊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刚才抢救病人时的冷静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李昊看见她,眼睛都红了,冲上来就要推她:“你还有脸出来?我爸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让你……”
“让她怎样?”
秦予墨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江临夏身后,单手插兜,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锥。李昊的手僵在半空,愣是没敢碰江临夏一根头发。
“秦、秦法医?”李昊咽了口唾沫,强撑着气势,“这是我们科的事,跟你没关系……”
“307床是我的尸检委托人。”秦予墨打断他,往前走了一步。他比李昊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他签署尸检同意书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安全,我管定了。”
李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知道秦予墨不好惹。上次在食堂被怼得下不来台,这次又当着这么多医生的面被打脸,他肺都要气炸了,可偏偏不敢发作。
“你……你们等着!”李昊撂下句狠话,狠狠瞪了江临夏一眼,转身就走。
江临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李医生。”
李昊脚步一顿,不耐烦地回头:“又怎么了?”
江临夏抬起头,月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她的眼睛很亮,却没什么温度:“你父亲的降压药,记得提醒他按时吃。铝箔板上的药,三天前就该吃完了。”
李昊的脸“唰”地白了。
他猛地想起,昨天查房时,父亲说降压药吃完了,让他帮忙开,结果他忙着跟护士调情,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父亲的心梗,跟这个有关?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秦予墨看着李昊落荒而逃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江临夏。她正低头整理病历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刚才那个在抢救室里冷静得吓人的姑娘,又变回了这个唯唯诺诺的实习医生。
“手还抖?”他突然问。
江临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没、没有……”
秦予墨没说话,只是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是个卤蛋。还是热的。
“补充点能量。”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难得地放缓了语速,“下次再敢拿病人赌命,我就把你手抖的视频发给医务科。”
江临夏握着温热的卤蛋,指尖微微发颤。
她抬起头,想说什么,秦予墨却己经转身走了。走廊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白大褂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一只掠过黑夜的孤鸟。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卤蛋,突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母亲还在,每次她发烧咳嗽,母亲都会给她煮个卤蛋,说吃了就有力气跟病毒打架了。后来母亲走了,她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卤蛋。
首到现在。
江临夏剥开蛋壳,咬了一小口。咸香的卤汁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点微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突然捂住嘴,蹲在地上,肩膀无声地颤抖起来。
护士站的小护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临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临夏摇摇头,把脸埋在膝盖里。
没人看见,她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右手,正紧紧攥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刀刃贴着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却让她莫名地安心。
这把刀,是母亲留给她的。
也是她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小心秦予墨。】
江临夏猛地抬起头。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谁?
是谁在给她发这种短信?
她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尽头,秦予墨的背影早己消失在拐角。那个给她送卤蛋、替她解围的男人,真的值得怀疑吗?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就像她此刻的心,一半是刚刚萌生的信任,一半是深入骨髓的警惕。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住院部对面的楼顶,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举着望远镜,镜头死死锁定她的身影。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板,鱼上钩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很好。告诉李昊,按原计划进行。我要看看,这把藏了五年的手术刀,到底有多锋利。”
男人挂了电话,收起望远镜,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住院部三楼的走廊里,江临夏依旧蹲在地上。她把手机塞进口袋,紧紧攥着那把冰冷的手术刀,仿佛那是她在这无边黑夜里,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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