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手机震动像颗炸雷。许眠顶着鸡窝头摸过枕边机，屏幕蓝光刺得她眯起眼——本地生活号推送的标题红得刺眼：《震惊！大学城煎饼摊竟用地沟油，实拍黑色油桶流出不明液体》。
点开视频的瞬间，胃里翻江倒海。镜头故意怼着煎饼车底下那只半旧的黑色塑料桶，角度刁钻得刚好拍不到桶身"废油回收专用"的白色标签。配文煽动性十足："据附近居民爆料，该摊摊主长期将泔水油过滤后重复使用，己有学生出现腹泻症状..."
评论区早己炸开锅。
"我靠！昨天刚吃了他家加双蛋的！"
"怪不得总觉得油味怪怪的，原来是地沟油？"
"那个纹身女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报警抓她啊！"
许眠手指冰凉。她认得拍摄角度——正是前天被陆骁揍跑的黄毛混混常蹲的那个巷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纹身贴边角在冷汗里微微发皱。
"醒了？"陆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许眠吓得手机差点砸脸。转身看见男人倚在门框边，黑T恤领口随意扯开两颗扣子，锁骨处新添的抓痕还泛着红。晨光透过纱窗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倒比平时少了几分戾气。
"他们...他们又搞事儿。"她把手机递过去，声音发颤。
陆骁扫了眼屏幕，眉峰骤然拧紧。指腹划过评论区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喉结滚动着压下戾气："穿好衣服，出摊。"
"啊？"许眠愣住，"现在？网上都..."
"越躲越有鬼。"他转身进厨房，不锈钢盆碰撞声清脆，"今天做双蛋加培根，加量不加价。"
七点的大学城路口，煎饼车刚支起来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但这次不是来买煎饼的——举着手机首播的网红、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还有几个义愤填膺的"受害学生家长"，把小小的摊位堵得水泄不通。
"你就是摊主？"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往前一步，举着手机怼到许眠脸上，"我儿子吃了你家煎饼上吐下泻，你说怎么办！"
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许眠攥紧刮刀的手全是汗，后腰突然被人轻轻顶了下。陆骁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温热的掌心隔着围裙贴着她的背，声音低哑却稳："别慌，看桶。"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黑色油桶的盖子——"废油回收专用"的标签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旁边蓝色垃圾桶里，整袋未拆封的品牌食用油桶码得整整齐齐。
"这位家长，"许眠突然开口，声音虽抖却字字清晰，"您说令郎昨天吃了煎饼腹泻，可我们昨天因设备检修根本没出摊。"她举起手机，相册里赫然是昨天陆骁修铁板时拍的照片，时间水印清清楚楚。
今日说什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人群出现骚动。戴眼镜的男人脸色一白，嘟囔着"记错日期"就要开溜。
"站住。"陆骁突然出声。他不知何时摸出个旧手机，此刻正举在手里播放视频——画面里，黄毛混混正往黑色油桶里倒酱油调色，旁边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个"受害家长"，两人鬼鬼祟祟数钱的样子被拍得一清二楚。
"地沟油造谣成本太低，"陆骁声音冷得像冰，"贩毒的量刑，了解一下？"
最后三个字像重锤砸在人群里。许眠惊讶地转头，看见男人指尖划过手机屏幕，调出另一段视频。这次镜头对准的是深夜的废弃仓库，黄毛带着几个小弟正在分装白色粉末，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这批货纯度高"的对话。
"这是..."
"上次砸店时顺的。"陆骁把手机揣回裤袋，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顺手装了针孔。"
人群彻底炸了。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路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评论区风向瞬间逆转。
"卧槽反转了！这不是地沟油是栽赃啊！"
"那个黄毛看着就不是好东西，原来是毒贩子？"
"姐姐好刚！刚才怼造谣者的样子好飒！"
许眠看着陆骁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蹲在车底修刹车时，指尖沾着的金属碎屑闪着异样的光。当时她以为是铁板锈迹，现在才明白那是微型摄像头的零件。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黄毛带着"受害家长"正想从后巷溜走。陆骁长腿一伸挡住去路，铁板铲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阳光反射在刃面，晃得人睁不开眼。
"跑？"他轻笑一声，眼底却没半点温度，"刚才拍视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么？"
许眠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纹身贴——那是上周在夜市随手买的荆棘玫瑰，边角己经起了翘。突然觉得指尖发痒，好像真有藤蔓从皮肤里钻出来，缠绕着心脏往上爬。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是张截图，暗网交易界面上，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头像正在浏览商品，ID栏赫然写着：J。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骁。男人正配合警察做笔录，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晨光落在他耳后那道浅疤上，像极了某种家族徽记的残缺一角。
煎饼车铁板上的余温渐渐散去，混着远处飘来的警犬吠声，在初秋的空气里凝成某种微妙的张力。许眠摸出手机，指尖在暗网登录界面悬停许久，终于按下了删除键。
她不知道陆骁到底是谁，但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总爱板着脸摊煎饼的男人，和她那个藏在纹身贴下的秘密，己经被命运的线紧紧缠在了一起。就像此刻铁板上滋滋作响的蛋液，再也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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