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齐枫和附中团队可能使用卑劣手段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苏念心头。那个在交流会上风度翩翩、邀请她去MIT实验室的俊朗少年，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不堪的面目？这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全国决赛，蒙上了一层更深的忧虑。
顾言显然也受到了影响，一连几天都显得格外沉默，除了必要的技术讨论，几乎不怎么开口。工作室里的气氛因为这份沉默而显得有些凝滞。
这天晚上，又一次加班调试后，顾言照例送苏念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己经熟悉的街道上，路灯将影子拉长，晚风微凉。不同于往日偶尔的闲聊，今晚的沉默格外漫长，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面上回响。
苏念能感觉到顾言有心事，而且似乎与她有关。她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走到那个必经的、可以俯瞰部分城市夜景的小公园坡顶时，顾言突然停下了脚步。
“休息一下。”他声音低沉，率先走向坡顶的长椅。
苏念有些意外，但还是跟了过去。两人在长椅上坐下，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同学”的距离。
坡下的城市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与头顶那片真实的、缀满钻石般星子的夜空交相辉映。远离了街市的喧嚣，这里静谧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沉默在星空的背景下蔓延，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苏念仰头看着星空，感受着夜风的抚慰，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真美啊。”她忍不住轻声感叹。
“嗯。”顾言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也仰着头，目光落在遥远的星河之上，侧脸线条在星辉下显得柔和了些许。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你还记得，你问过我，当初接近你，是不是只是因为任务吗？”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转过头看向他。星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仿佛蕴藏着整条银河。
顾言没有看她，依旧望着星空，仿佛在对着那片浩瀚诉说：“一开始，确实是任务。观察，评估，保护。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份需要严谨执行的工作。”
他的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苏念的心微微沉了下去，虽然早己知道答案，但亲耳听到，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但是，”顾言的话锋突然一转，他也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苏念的视线，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和……专注，“任务报告可以提交，评估可以结束，保护也可以交接给其他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苏念的心上：“我没有走。我留下来，陪你熬夜，帮你补习，甚至现在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任何任务指标，也不是因为‘烛龙’的关注，更不是因为你那可能改变未来的‘潜力’。”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向苏念的方向倾斜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缩短。星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只是因为，”他凝视着苏念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你是苏念。”
夜空下，万籁俱寂。只有他那句“因为你是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念心中漾开层层叠叠、无法平息涟漪。
不是因为任务，不是因为潜力，仅仅是因为她这个人。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喜悦、感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的热流，瞬间冲垮了苏念所有的心理防线。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在寂静的夜里咚咚作响，响得她怀疑顾言也能听见。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只为她而亮的星海，看着他脸上那从未有过的、近乎虔诚的认真。
顾言看着她愣住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晚风拂过，带来青草和夜露的清新气息。几缕调皮的发丝被吹到苏念脸上，有些痒。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整理。
然而，另一只修长的手比她更快。
顾言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颊边，将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他的动作有些生涩，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那一瞬间的触碰，如同微弱的电流，让两人都僵了一下。
苏念感觉被他碰到的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忘记了反应。
顾言也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耳根在星光的映照下，红得异常明显。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但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而暧昧的沉默。两人都看着远处的灯火，不敢再看对方，但空气中涌动的暗流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汹涌。
过了好一会儿，苏念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嗔：“你……你刚才那算是什么？回答我的问题吗？”
顾言转过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己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之下，翻涌着不容错辨的温柔和坚定。
“算。”他回答得简洁，却掷地有声。
苏念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外人面前冷漠强大、在她面前却会紧张会脸红、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她的少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她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在星空下闪闪发光：“好吧，这个答案……我接受了。”
没有明确的“我喜欢你”，也没有正式的“我们在一起吧”，但彼此的心意，己经在星空的见证下，清晰无误地传递。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亲密感在空气中流淌。他们继续坐在长椅上，看着星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内容无关比赛，无关阴谋，只是些寻常琐事，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馨。
首到夜色渐深，顾言才起身送苏念回家。剩下的路程，两人依旧没有多话，但并肩而行的身影，却比来时靠近了许多。
快到小区门口时，苏念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让她瞬间皱起了眉头：
“小心身边的人。决赛现场，会有‘惊喜’。”
身边的……人？苏念的心猛地一紧。是指顾言？还是团队里的其他人？这个“惊喜”，又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言，将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
顾言看着那条没头没脑的警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他接过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试图追踪号码来源，却显示是毫无价值的虚拟号码。
“看来，”顾言将手机还给苏念，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心参加决赛。这场戏，是越来越热闹了。”
星空下的温情尚未散去，新的迷雾却又悄然笼罩。这条突如其来的警告，究竟是谁发出的？目的何在？决赛的舞台上，等待他们的，除了对手，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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