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清砚斋” 的灯还亮着。沈清砚坐在矮案前,指尖捏着细如发丝的蚕丝线,正给 “岁寒三友” 绒花的松针塑形。案上摆着三枝半成品,梅枝用的是前几天陆景琛送来的老竹,竹节匀净,她特意在杆尾刻了个极小的 “砚” 字 —— 那是她作品的专属标记,藏在不显眼处,像颗隐秘的印章。
窗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沈清砚抬头,就见陆景琛拎着个保温袋站在门口,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他今天穿的还是那件浅灰色休闲衬衫,只是袖口多了块浅褐色的痕迹,是下午帮她搬竹料时蹭到的竹屑,没来得及洗。
“还在忙?” 他走进来,把保温袋放在案上,“秦舟说你从下午就没吃东西,我让厨房炖了点莲子羹,没放糖。”
沈清砚愣了一下,她只在昨天电话里提过一句 “最近熬夜晚,怕甜的睡不着”,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她放下手里的蚕丝线,打开保温袋,一股清润的莲子香飘出来,碗沿还带着温温的热度,刚好能入口。
“谢谢陆总。” 她低头舀了一勺,莲子炖得软烂,带着淡淡的米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陆景琛没走,靠在墙边看着她做绒花。她的侧脸在灯光下很柔和,睫毛垂着,专注地盯着指尖的丝线,连舀羹的动作都轻得怕惊到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她腕间 —— 那里戴着串细竹珠手链,是用老竹的边角料做的,珠子上还留着竹纤维的纹路,显然是她自己磨的。
“发布会的展示方案,我让团队调整了。” 陆景琛打破安静,“你的绒花适合暖光,我把展示台的射灯换成了 3000K 的暖白灯,还加了透明防尘罩,不会影响观众看细节。”
沈清砚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惊讶:“你还特意调整了灯光?” 她以为只是简单的摆放,没想到他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你的作品值得最好的展示。” 陆景琛的语气很认真,目光落在那枝刻了 “砚” 字的梅枝上,“这标记做得很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沈清砚的脸颊微微发烫,赶紧低头继续吃莲子羹:“以前师傅说,好的作品要‘藏锋’,标记不用太显眼,懂的人自然能看到。”
“那我算是懂的人吗?” 陆景琛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沈清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 “张叔”,她接起,却听见陆明哲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沈小姐,明天的发布会我很期待你的作品,不过……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慌。”
电话挂断,沈清砚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陆明哲这话明显是在威胁,他肯定没安好心。
陆景琛看出她的脸色不对,走过来:“怎么了?”
“是陆明哲。” 沈清砚的声音有点冷,“他说发布会可能会有意外。”
陆景琛的眼神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艾草膏 —— 那是沈清砚给的,他一首带在身上。“别担心,我会安排人盯着他,不会让他搞破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发布会,有我在。”
他的语气很笃定,像颗定心丸,让沈清砚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点了点头,把最后一口莲子羹喝完,重新拿起蚕丝线:“我得把这枝松针做完,明天要带完整的‘岁寒三友’去。”
陆景琛没再打扰她,只是在角落里找了个矮凳坐下,安静地陪着。灯光下,一人专注做绒花,一人静静守望,空气里混着莲子香和蚕丝香,温柔得像首慢歌。
第二天下午,陆氏集团的非遗项目发布会在国际会展中心举行。沈清砚穿着件素色棉麻旗袍,袖口别着枝自己做的迷你白梅绒花,站在后台,手心有点出汗。
陆景琛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温水:“别紧张,你的作品己经很好了。” 他今天穿了套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暗纹领带,口袋里露出半截白瓷罐的边缘 —— 是那盒艾草膏,他特意带在身上,怕她紧张时会捏手指磨到茧。
发布会开始,陆景琛上台致辞,目光扫过台下,在看到陆明哲坐在第一排时,眼神冷了冷。他讲完非遗项目的规划,抬手示意:“下面,有请我们的核心合作艺术家沈清砚女士,展示她的绒花作品‘岁寒三友’。”
沈清砚深吸一口气,刚要走上展示台,却见陆明哲突然站起来,笑着说:“等一下,我这里刚好有沈小姐的作品,不如先让大家看看?”
他身后的助理推着展示台走上来,台上摆着三枝绒花,看起来和沈清砚的 “岁寒三友” 一模一样,可沈清砚一眼就看出不对 —— 花瓣的颜色太艳,是工业染料染的,劈丝也不够细,松针的纹路做得粗糙,连竹杆都是普通的新竹,没有她刻的 “砚” 字。
台下顿时响起议论声,有媒体举着相机拍照,还有人小声质疑:“这就是非遗绒花?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沈清砚的心跳飞快,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展示台前,拿起那枝假的梅枝,声音清晰地说:“各位,这不是我的作品。”
陆明哲故作惊讶:“沈小姐怎么这么说?这可是我托人从你工作室附近的店里买的,老板说这就是你做的。”
“我的绒花用的是传统植物染,花瓣颜色会随光线变化,比如这枝梅,在暖光下会偏粉,冷光下偏白,而这枝的颜色是死的,是工业染剂。” 沈清砚把假花举到射灯下,台下顿时看清了区别,“另外,我的劈丝细度是 0.1 毫米,能做到‘丝如发,软如云’,大家可以看这假花的丝,明显粗很多,而且没有韧性。”
她说着,轻轻扯了一下假花的花瓣,蚕丝线立刻断了,而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梅枝,同样扯了一下,花瓣只是微微晃动,丝毫无损。
陆明哲的脸色变了,还想辩解,却见陆景琛走上台,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这是刚才让第三方机构做的检测,报告显示,陆副总带来的‘作品’,不仅用了工业染料,还添加了荧光剂,不符合非遗项目的环保标准。而沈清砚女士的作品,所有指标都符合传统技艺规范。”
他把检测报告投在大屏幕上,数据清晰可见。台下瞬间爆发出掌声,媒体纷纷把镜头对准沈清砚,还有人转头看向陆明哲,眼神里满是质疑。
陆明哲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狼狈地坐下。沈清砚看着身边的陆景琛,他正用眼神示意她 “没事了”,眼底的温和像暖光,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 刚才她紧张到指尖发抖,是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腕,给了她力量。
发布会结束后,陆景琛送沈清砚回工作室。车子刚停在古玩街门口,沈清砚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 “父亲”。她接起,电话里传来父亲严厉的声音:“清砚,我己经知道你和陆景琛合作的事了!你立刻终止合作,否则,我们就公开断绝父女关系!”
沈清砚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泛白。陆景琛看出她的不对劲,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她挂了电话,眼眶红得像要哭出来,却还是咬着唇,不肯掉眼泪。
夜色再次落下,路灯的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薄霜。陆景琛的心轻轻揪了一下,他知道,这场关于绒花和守护的路,还有更长的挑战在等着她 —— 也等着他们。
(http://www.220book.com/book/X86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