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又崩了一颗。
我低头看了一眼,第三颗也松了。风一吹,线头晃荡,像要掉不掉的样子。裴钱在后面喊我名字,我没回头,只是把灰袍裹紧了些。山路还在往前,雾没散,脚底还是滑的。
前面突然空了。
不是路断了,是整片地陷下去一块,露出黑乎乎的洞口,石阶从这儿往下拐,一圈圈盘进去,像是蛇吞自己尾巴。空气有点闷,闻不到泥味了,反倒有股陈年旧纸的味道飘上来。
“媳妇!”裴钱追上来,喘着气,“这下面……说是地脉仙府第三关,叫什么‘躺赢心魔’。”
我没吭声,蹲下摸了摸台阶边缘。石头冰凉,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你不想努力了?**
“还挺懂我。”我说。
他挠头:“系统提示说只有你能进,别人靠近会被弹飞。我要是在外面等你,会不会又被谁围殴?”
“会。”我说,“但我不负责救你。”
“我就知道。”他叹气,“那你进去之后能不能……稍微快点?别真在里面睡着了。”
“我进去是为了躲清净。”我说,“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话刚说完,脚下的石阶忽然一震。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往下沉。不是掉下去,是台阶自己塌陷,把我吞了进去。最后看见的画面,是他举着手想抓我,结果只捞到一把空气。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我在工位上。
键盘在响,屏幕蓝光刺眼,文档里全是没改完的方案。头顶的日光灯嗡嗡作响,左边同事脑袋一点一点,右边那人己经趴在桌上不动了。墙上挂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
我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扎得一丝不苟,手指在键盘上敲个不停。身体很累,眼皮重,可手停不下来。
“姜狗剩!”办公室尽头传来吼声,“PPT三小时后交!做不完别走!”
我抬头看去,领导站在门口,脸红脖子粗。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主管,全都盯着我这边。
这场景太熟了。
前世就是这么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在打字。我想停下,但动不了。幻境在逼我重复。
可我知道这是假的。
我不急着破局,反而靠进椅背,任由手指机械敲击。反正系统不会罚我——我又没主动奋斗,是环境强迫我干活。
角落里有个声音冒出来:“你装什么淡定?你不也是这样拼过来的?你以为重生就能逃开责任?”
我转头。
另一个我坐在会议室椅子上,穿职业套装,眼神锐利,手里拿着文件夹。
“你当年加班到吐血,就是为了这点工资?”她说,“现在你倒好,装废物,吃低保,靠着倒霉混日子。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我笑了。
“对得起啊。”我说,“我前世卖命,换来一句‘年轻人要多锻炼’,工资涨两百,房租涨五百。我猝死那天,公司还在发团建通知。”
她皱眉:“那你就该更努力,爬上去改变规则!”
“改变规则?”我摇头,“我连打卡机故障都投诉不了,你还指望我去掀桌子?”
“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逃避!懦弱!”
“不算。”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这叫止损。我死了一次,才知道拼命没用。命没了,KPI再高也没人给你发抚恤金。”
她瞪着我。
我接着说:“你要卷,你继续卷。996是你的人生信条,过劳死是你自愿选的结局。但我重生了,我不想再当电池。”
说完,我把椅子踢翻,往地上一趟,双手枕在脑后。
“我要躺平。”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开始抖。
灯光闪烁,电脑黑屏,同事们一个个化成灰烬飘散。领导张嘴要骂,嘴巴裂开,变成一张符纸,烧成了灰。
那个“我”站在原地,脸色发白。
“你就不怕被人看不起?”她问。
“怕啊。”我说,“所以我专挑人多的地方躺着,让他们看得起劲一点。”
她愣住。
然后,一点点消散。
临消失前,她说了句:“其实……我也等了很久了。”
办公室塌了。
砖墙碎裂,天花板砸下来,我闭眼等着被埋。可什么都没砸中我。
睁开眼,我己经回到了石阶上。
头顶裂缝透下一点光,照在我脸上。系统弹窗蹦出来:
【恭喜宿主通过心魔试炼】
【惰灵值+500】
【是否领取“心魔免疫”被动技能?】
我看着那行字,没点确定。
“我没赢。”我说,“我只是不想吵了。”
弹窗闪了几下,自动消失了。
下一秒,眉心一热,像是有人贴了张暖宝宝。我知道,技能到账了。
西周光影扭曲,地面震动,石阶往上延伸,通向更深的地方。门框形状在前方浮现,隐约能看到“宫主位待启”西个字浮在空中。
我不动。
“你们爱传位就传位。”我说,“反正我不抢。”
翻身,躺下。
石阶冰凉,硌得背疼。腰间的馊馒头袋子漏了,一个发霉的角露出来。风吹进来,带着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
我闭眼。
系统安静了一会,蹦出最后一行字:
【第三关完成】
【宫主位待启】
我没睁眼,只是把袖子拉上来盖住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一群人,踩在石阶上,声音杂乱。有人小声说话,有人咳嗽,还有金属碰撞的动静。
带头的那个停下,声音发抖:“姑奶奶……我们跟来了。”
我掀开袖子一角,看见光头站在最前面,手里拄着根木棍,脸上有擦伤。他身后是那群据点的人,全挤在通道口,不敢再往前。
“不是让你们别跟着?”我说。
“外面……打起来了。”光头说,“好几个宗门抢入口,我们被轰进来,一路滚下来的。”
“那你们回去。”
“回不去。”瘦子蹲在地上,“入口封了,要等三天才开。”
我坐起来,拍了拍灰。
裴钱不在。
我问:“裴钱呢?”
“他被另一波人截住了。”光头低着头,“他说……让你先走,别管他。”
我没说话。
通道深处传来低沉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每响一次,石壁上的符文就亮一分。空气变得更闷,胸口有些发紧。
我低头看了看灰袍。
第二颗扣子,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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