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还在麻。
不是那种过电似的刺啦一下，是整根神经泡在温水里，软绵绵地抽。我躺在破庙泥地上，脸朝天，灰袍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像谁往我脸上糊了张旧报纸。
裴钱蹲旁边，手一首悬在半空，想扶我又不敢碰。
“狗剩？”他小声问，“你是不是……更沉了？”
我没理他。系统也没动静，连个弹窗都没有。惰灵值卡在98765，差那么一截，就是不动。
我己经三天没吃馒头了。腰间的布袋空着，线头散了，风一吹就打飘。
正想着要不要翻个身压住那根线，头顶突然暗了一下。
不是云遮太阳，是有人站到了我面前。
我眯眼一看，是城隍。
他今天没拿烤地瓜，也没缩脖子绕道走。穿着一身褪色的官袍，脸色发青，像是刚被人从井里捞出来。
“你再躺下去，”他说，“这城要塌。”
我没动。
“不是被敌人打塌的，是你克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全城的霉运都顺着那条经河往你身上堆。你当自己是池子呢？装得下吗？”
我眨了眨眼：“我不装，我就躺着。”
“躺仙池开了。”他说，“百年一次，就今晚。你是唯一能进去的人。”
我笑了：“那你让我起来啊。”
“起不来就对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焦黑的东西，放在地上，“这是你种的瓜核。你前世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它埋在东谷。”
裴钱捡起来看了看。瓜核在他掌心发烫，慢慢亮出一条光路，弯弯曲曲指向城外。
“它认你。”城隍说，“你不走，它也要爬过去。”
我盯着那光，看了很久。
最后说：“行吧，反正躺着也能挪。”
裴钱立刻站起来：“我背你！”
“别。”城隍拦住他，“外人靠近，会被反震。轻则吐血，重则变傻。”
裴钱僵住：“那我怎么办？”
“等。”城隍说，“你能做的，就是等。”
我没说话，用手肘撑地，把自己一点点往前蹭。动作慢得像只快断气的蚯蚓。
裴钱跟在旁边，一路扶着我的灰袍，生怕线头又散开。
城隍走在前头，每走一步，脚印里就浮起一层金纹，转瞬即逝。
我们出了城北，穿过荒坡，光路越来越亮。远处出现一道裂谷，底下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到了谷口，城隍停下。
“池在下面。”他说，“你一个人下去。我们不能跟。”
我趴在地上，探头看了一眼。深得很，风从底下往上吹，带着一股陈年被子晒完又捂湿的味道。
“听着不像仙池，像垃圾堆。”我说。
“越臭的地方，越养人。”城隍说，“你是天煞孤星，正经灵气对你来说就是毒药。只有这种地方，才能把你命格扭回来。”
我回头看了裴钱一眼。
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咸鱼摆烂，天煞孤星躺平成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咸鱼摆烂，天煞孤星躺平成仙最新章节随便看！我冲他晃了晃空布袋：“等我回来，给你带个馊包子。”
他点点头，退后两步。
我深吸一口气，滚了下去。
风刮得脸疼。下坠过程中，脑子里闪过很多事——工位上的闹钟、抢救室的灯、破庙里第一个馊馒头……
然后“啪”一声，掉进水里。
不是凉的，也不是热的。是那种说不上温度的感觉，像被一团棉花裹住，连呼吸都不用做了。
我想坐起来，结果身体自动浮了起来，平躺在水面，跟睡在床上一样。
池水不动，但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往我身体里钻。不是灵气，也不是邪气，是一种……特别懒的气。
它一路游到丹田，盘了个圈，开始扫垃圾。
我听见系统终于响了：
【检测到宿主处于绝对躺平状态】
【惰灵值结算中……】
【灵根蜕变完成】
【气运值+1000】
我愣了。
气运值居然能涨？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负着走。
池底沙石缓缓移动，浮出七个字：
咸鱼躺，仙路开。
我看着那几个字，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不是我选了这条路，是这条路早就等着我。
正想着，池面突然泛起一圈波纹。
不是我动的。
是池子自己在动。
水底深处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那股懒气突然变强，顺着经脉冲上来，在眉心汇成一点热。
我闭上眼。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是系统，也不是城隍，像是我自己，又不太像。
“你终于来了。”
我没回答。
“等了好久。”那声音说，“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进来吗？”
我还是没说话。
“因为……”
“你才是真正的躺仙。”
池水猛地一颤。
我的身体被托得更高了些，几乎贴到雾层。
眉心那点热扩散开来，像有人往我脑袋里倒了一杯温奶茶。
懒劲儿上来了。
比以前更懒。
不是不想动，是根本不需要动。
整个世界都在替我努力，而我只需要——躺着。
池外。
裴钱站在谷边，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动不动。
城隍看了他一眼：“你不走？”
“她没叫我走。”裴钱说，“我就在这儿待着。”
“里面可能会变。”城隍低声说，“出来的人，可能不是她了。”
裴钱摇头：“只要是躺着出来的，就是她。”
风停了。
谷底升起一缕金光，细细的，像根线，缠上少女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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