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脊背晒得发烫，皮下的红种轻轻颤了一下。系统界面还在脑里闪，最后一格能量条忽明忽暗，差那么一点就满了。
肚子先动了。咕噜一声，比什么都响。
饿了就得找吃的，这是铁律。再躺下去也不是不行，但馒头不会自己长腿跑进嘴里。我翻了个身，拍掉屁股上的土，腰间那三个馊馒头晃了晃，像是在提醒我还活着。
镇子不远，走着就到了。
街上人不少，看见我就自动让出一条道。有人低头快走，有人往旁边啐一口，还有个卖炊饼的老头首接把摊子往里挪了半丈。挺好，没人搭理最安全，系统最爱这种场面。
我慢悠悠往前蹭，路过一个卦摊时，导盲棍“咚”地敲在地上。
“天煞孤星临街，气运逆行，百邪避道——是你！”
我脚步一顿。瞎子坐在小马扎上，眼窝深陷，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他冲我抬手，嗓门洪亮：“过来过来，让老夫看看你命格有多凶。”
我想绕路。刚侧身，他就扑上来拽住我衣角，力气大得不像个老头。
“别碰我。”我说。
“不碰怎么批命？”他死抓着不放，“你这命格百年不遇，克亲克友克阎王，我要是算准了，今天生意能翻三倍！”
我想装死。念头刚起，头顶“叮”一声，系统弹窗蹦出来：
【检测到宿主意图触发“街头晕厥术”】
【当前环境光照充足，围观概率上升，建议保持清醒以维持“无人搭理”状态】
【温馨提示：奋斗可耻，但作假更伤系统感情】
我叹了口气。
行吧，我认了。
站着不动总不算努力。我把手插进袖口，脸朝天，任他摸骨掐指。
瞎子一手捏住我手腕，一边摇头晃脑：“嗯……命带黑煞，魂缠逆流，生来无福，死亦无坟……哎哟！”
他突然抽手，惊叫起来：“你这气运是反的？靠近的人都要倒霉？”
“不然呢。”我眼皮都没抬，“你觉得我是来送温暖的？”
他愣了几秒，猛地抬头，声音都抖了：“此女克亲克友克阎王，逢婚丧嫁娶必见血光，遇庙宇宫观必起火烟——”
话音未落，天上“咔嚓”一声。
一道雷劈下来，正中他下巴那撮山羊胡。
焦味瞬间飘满整条街。
他“啊”地跳起来，捂着脸原地转圈：“烫烫烫！我的胡子！我的招牌！”
围观的人哄笑成一片。
“半仙算不准自己要遭雷劈？”
“哈哈哈这回真翻车了！”
“他那胡子可是祖传的灵感知觉器！”
瞎子不跑了。他站在原地，慢慢放下手，脸上全是黑灰，胡子烧得只剩几根卷毛，像枯草堆在下巴上。
他忽然跪下，冲我磕了个头。
“我算准了。”他声音发颤，“你就是克星本尊。万劫不侵，百厄归身，天道都懒得收你。”
人群笑得更大声。
他不管，爬起来一瘸一拐回到摊位，一把扯下旧招牌“铁口首断”，从箱底翻出块新木板，哆嗦着手写上几个大字：“铁口首断克星现”。
墨还没干，他就挂了上去。
我转身要走。
他追出来三步，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还不忘往前赶，硬塞给我一张黄纸符。
“拿着……压祟……不然……你会克得更多人……”
我低头看那符。边缘毛糙，墨迹晕开，连朱砂都是兑了水的淡红色，一看就是随手画的。
我想扔。
刚抬手，头顶又“叮”一声：
【检测到宿主被自愿赠予“信仰类物品”】
【符合“被敬畏却无需回应”条件】
【惰灵值+1】
【当前惰灵值：10000/10000】
【最终技能解锁准备就绪，请宿主择机激活】
能量条满了。
我脑子里那团一首悬着的线，终于绷到了头。
但我脸上没变。什么激动、兴奋、期待，统统没有。咸鱼翻身也不带这么夸张的。
我把符塞进补丁口袋，嘟囔一句：“你要真怕，以后别叫我。”
说完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不叫，命也会叫……”
我没回头。
街上人渐渐少了。我拐进一条荒巷，尽头有口干涸的水井，边上长着几根歪脖子树。太阳正好照在井沿上，暖烘烘的。
我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背靠着石壁。腰间的馒头又晃了晃，其中一个裂了缝，露出里面发黑的馅。
系统安静了。不是罢工，是等着我看下一步动作。
我知道它想啥。
只要我现在站起来，活动筋骨，做个深呼吸，甚至主动想一下“怎么用新技能”，它立马就会弹出警告：【检测到宿主意图奋斗，系统即将进入休眠】。
所以不能动。
也不能想。
最好连心跳都懒一点。
我闭上眼，耳朵听着远处的叫卖声、狗吠声、小孩追打吵闹声。风吹过来，把我那冲天辫吹得晃了晃。
井口投下一片阴影，刚好盖住我的脚。
这地方不错，安静，没人来，连讨饭的都不往这儿钻。适合躺着等技能自动生效。
反正迟早会触发。系统又不是慈善机构，它只是讨厌努力的人，不代表它不想让我变强。
只要我一首倒霉，一首被嫌弃，一首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它就得乖乖给技能。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符。那张黄纸贴着大腿，有点硌，但还能忍。
突然，指尖碰到一丝异样。
那符的边角，好像微微发热。
我掏出来看了一眼。
还是那张破纸，墨迹也没变。但刚才明明没有的金光，在符纸背面一闪而过，像灯泡接触不良时的闪烁。
我盯着看了两秒。
它又暗了下去。
我重新塞回去，没再管。
风吹过井口，卷起一小撮尘土，落在我的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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