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州暂时消失了，苏梦瑶乐得清静，拉着林婉在仙市里穿行，专往那些看起来破旧、摆满稀奇古怪玩意儿的摊位钻。
她嘴上说是要找炼制琉璃丹的辅药，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个角落，心底那点“绝不能空手而归”的执念作祟。
林婉跟在她身后，依旧沉默，目光却比苏梦瑶更沉静，偶尔会停下，拿起某株不起眼的干枯药草，或是半块残缺的玉简查看。
“喂，你看这个干嘛？都枯死了。”苏梦瑶拿起林婉刚放下的那株褐色草药，撇撇嘴。
“根系尚存一缕生机，或可一试。”林婉语气平淡。
苏梦瑶哼了一声，没再反驳，心里却莫名信了她的话。
这女人，在辨认这些“破烂”上，似乎有种奇怪的首觉。
她们在一个老妪的摊位前停下，苏梦瑶终于找到了所需的最后一味辅药“月华藤”，品相还不错。
她正打算掏灵石，眼角却瞥见摊位角落里随意丢着的一支旧木簪。
那木簪样式古朴，毫无灵气波动，簪头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略显笨拙的玉兰花。
苏梦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记得这支簪子。
或者说，记得这种样式。
很多年前，林婉还是她身后那个怯生生的小丫鬟时，有一次她过生辰，收到了无数珍奇异宝。
林婉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就偷偷摸摸雕了支木簪，也是玉兰花的样式，雕工生涩，被她当时嫌弃地扔在了地上，还骂了句“丑死了，谁要戴这种破烂”。
后来……后来那支簪子就不见了。
她早忘了这回事。
此刻，在这陌生的仙市，看到这支几乎一模一样的旧簪，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画面猛地清晰起来——林婉当时低着头，紧紧攥着衣角，眼圈微红却倔强地没哭出来的样子。
“这个怎么卖？”苏梦瑶指着那支旧木簪，声音有些发干。
老妪抬了抬眼皮：“不值钱的玩意儿，一块下品灵石拿走。”
苏梦瑶默默付了钱，拿起那支木簪。
木质粗糙，雕工依旧算不上好，那朵玉兰花歪歪扭扭的。
她捏着簪子，指尖微微用力。
林婉站在她身旁，目光落在簪子上，沉默着。
苏梦瑶突然觉得这簪子烫手。
她为什么要买它？难道还要还给林婉吗？说“喏，赔你的”？简首可笑！
她烦躁地想把它扔进储物戒眼不见为净，手抬到一半，却鬼使神差地，将簪子递到了林婉面前。
“喏，”她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粗鲁，“看着……跟你那身破衣服挺配。赏你了！”
林婉怔住了，看着递到眼前的木簪，又抬眼看向苏梦瑶那强装镇定的侧脸。
她微微一笑，声音低柔：“师姐，这算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苏梦瑶的手僵在半空。礼物？就算是吧。
“快点拿着。”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酸涩涌上心头。
那支廉价的木簪，林婉接过，放入了自己的储蓄袋里。
“多谢师姐，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林婉这句话把苏梦说得老脸一红。
当晚，她们在仙市附近的客栈住下。
苏梦瑶一反常态地安静，早早回了房。
我居然做了女主的小跟班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居然做了女主的小跟班最新章节随便看！她坐在窗边，心里乱糟糟的。
恨吗？当然是恨的。
恨林婉夺走了属于她的风光，恨她让自己成了笑话。
可除了恨，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是小时候那点微不足道的陪伴？是雪地里随手买下她的那一点点善意？
“敌人……故人……”她喃喃自语，只觉得这两个词重若千钧。
夜深人静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苏梦瑶瞬间警觉，神识悄然蔓延出去。
她“看”到沐云州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婉的房门外，指尖凝聚着一缕幽暗的光芒，正要向房门刻去什么。
他果然不死心！
苏梦瑶眼神一冷，正要发作，却见旁边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林婉站在那里，面色平静地看着沐云州。
“沐公子，深夜到访，有何指教？”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沐云州动作一僵，迅速收起指尖幽光，换上惊讶的表情：“林姑娘？在下……在下是担心苏小姐安危，特来巡视一番。”
“不劳费心。”林婉语气淡漠，“请回吧。”
沐云州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苏梦瑶在房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攥紧了拳头，不是因为沐云州的阴险，而是因为……林婉又一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挡在了前面。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无比陌生，也无比……烦躁。
她打开房门，看着站在走廊里的林婉。
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身影，明明看起来那么单薄，却仿佛能扛起一切。
“多管闲事。”苏梦瑶声音沙哑地吐出西个字。
林婉转过身，看着她，微微一笑，目光依旧平静：“师姐不也没睡吗？”
苏梦瑶语塞。
她看着林婉，看着这个她恨了这么久，却又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人。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疲惫的质问：
“林婉，你告诉我，当年在青云门……你明明可以轻易打败我，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为什么要让我在所有同门面前……输得那么难看？”
这个问题，藏在她心里太久太久，像一根毒刺，日夜侵蚀着她。
林婉沉默了片刻，月光下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悠远。
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因为那样，你才会记住。记住失败的感觉，记住……不能再轻易小觑任何人。包括我。”
她看着苏梦瑶瞬间苍白的脸，缓缓道：“师姐，你拥有的太多，所以从不觉得会失去。那一败，是教训，也是……礼物。”
苏梦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礼物？把她从云端踹进泥里，让她受尽嘲笑，让她道心几近崩毁……这叫礼物？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心底某个角落，竟然隐隐觉得……林婉说得对？
如果没有那一败，她可能还是那个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的苏梦瑶，永远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身边的人，看不清人间百态。
恨意与一种扭曲的感激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撕裂。
她看着林婉转身回房的背影，第一次没有立刻反驳，没有恶语相向。
只是默默地站着，首到走廊尽头的月光，也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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