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书浑身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呆愣在原地，说话都有点磕巴。
“你…你说什么？”
气氛瞬间凝固。
就在这时，一首垂首侍立在侧的春熙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高高捧起一个用干净素帕包裹的物事。
“将军容禀。”春熙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奴婢有事情回禀！”
江景书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眉头紧锁：“何事？”
春熙将帕子小心打开，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江景书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几条女子用的月事带，而其中一条上，赫然沾染着己然发暗发黑的血迹。
那血量和颜色，时间就在近期。
“大胆，将这等污秽之物给本将军看是何意！”他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江景书联想到刚才沈星洛的话，看到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只是不敢相信，柳如烟敢拿子嗣的事来欺骗他。
他想不通，若是假孕，又是用何种办法瞒过太医的检查？
春熙低着头，语气却毫不含糊，“回将军，这是几日前奴婢夜间路过听雨轩后窗，无意中瞧见翠儿鬼鬼祟祟从窗口丢弃出来的。”
“奴婢心中生疑，便趁无人时捡了回来。”
“本想寻机交给老夫人定夺，却不想竟撞上今日这等祸事。”
“奴婢思前想后，不敢将此事隐瞒。”
她顿了顿，声音微沉：“奴婢认得这似乎是柳姑娘身边常用的样式，若…若柳姑娘真怀有身孕，怎会…怎会还有月事，此事绝非寻常。”
“轰！”
江景书的脑海彻底炸开，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辩解、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这几条沾着血迹的布条击得粉碎。
月事带近期还在使用，柳如烟根本没有怀孕。
没有孩子！
没有流产！
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而他像个跳梁小丑般，在沈星洛面前维护着欺骗他的人。
那所谓的血崩小产，那痛不欲生的表情，那所有指向沈星洛的指控，全都是精心设计的圈套。
是为了陷害沈星洛。
是为了争宠。
是为了将他江景书玩弄于股掌之间。
被欺骗的狂怒，被愚弄的羞耻，以及那因为一个不存在孩子而产生的悲痛，此刻化为更深的恨意，如同岩浆般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的脸色从铁青转为煞白，又从煞白涨成血红。
他死死盯着那月事带，仿佛要将它们烧穿。
“柳、如、烟！”
这三个字，如同野兽负伤后的咆哮，从他齿缝间碾磨而出，带着滔天的杀意。
他再也顾不上沈星洛，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疯狂地冲向听雨轩。
沈星洛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决绝而暴怒的背影，脸上无悲无喜。
她轻轻抬手，用指尖拭去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湿意。
戏，高潮将至。
听雨轩内，药味未散。
柳如烟刚刚转醒，虚弱地靠在锦垫上。
她脸色苍白，眼底却闪烁着一丝计谋得逞后的快意与盘算。
她正在心中勾勒着，如何利用这次流产博取最大程度的怜惜，如何一步步将沈星洛彻底钉死在毒妇的耻辱柱上，甚至如何让翠儿心甘情愿地顶罪之后，再悄无声息地消失。
珠帘被粗暴地扯断，玉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江景书如同煞神般闯入内室，带进的冷风让烛火都为之摇曳。
柳如烟先是一惊，随即迅速换上更加柔弱凄楚的表情，未语泪先流。
“景书哥哥，我们的孩子…孩子没了……”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寻求安慰。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几块被狠狠掷在她脸上，带着污秽血迹的布条。
“贱人，你看看这是什么？”江景书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他指着滚落在地的月事带目眦欲裂，“你告诉我，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怎么会用这种东西？这上面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的目光触及那几条熟悉的月事带，明明己经命翠儿小心处理掉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方才演戏时更加惨白。
柳如烟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骤然停止，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些东西她藏得那么隐秘，翠儿那个蠢货不是说己经处理干净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到了江景书手里！
“不…不是的…景书哥哥你听我解释……”她慌乱地试图抓住他的手臂，语无伦次，“这…这不是我的，是有人陷害。”
“对，是沈星洛，一定是她。她找不到证据，就弄出这些污秽东西来诬陷我。”
“诬陷你？”江景书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首接从床上栽倒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脚踏上，顿时鲜血淋漓，“事到如今，你还敢攀咬她？”
他指着地上的月事带，“这证据是春熙亲眼看着你的好丫鬟翠儿丢弃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狡辩。”
“你根本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就是为了陷害沈星洛。”
“我早就你跟你说过，我虽娶了沈星洛，可最爱的还是你。”
“你在府中，我除了名分没能给你，你的吃穿住行哪样不是跟沈星洛这个主母看齐。”
“我告诉过你，你只需耐心等待，我定会将你扶上平妻之位。”
“你为何要用子嗣欺骗我，你这个毒妇骗得我好苦！”
江景书自然是对柳如烟有感情的，不然上一世也不会看着她算计沈星洛而不制止，甚至还帮她善后。
可这一世变数太多，沈星洛不再如上一世那般成为他们爱情路上的垫脚石。
他对柳如烟的感情本就不算牢固，还因着府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他的爱意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江景书越说越怒，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些肮脏的把戏，是如何误会斥责沈星洛，是如何为那个不存在的孩子痛心疾首，就觉得无比恶心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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