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顶层公寓厚重的防弹玻璃，滤掉了刺目，只余下一片冰冷奢侈的通透。城市在脚下苏醒，车流如织，一切井然有序，散发着文明世界精雕细琢的傲慢。
楚言澈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杯冰水。昨夜残存的香槟甜腻似乎还黏在舌根，被冷水一激，泛起更深的涩。他脚下踩着柔软昂贵的阿富汗手工地毯，却仿佛能感觉到末世废墟粗糙的沙砾硌在脚底。
王哥办事效率极高。上午十点整，门铃响起。
来的不仅是张律师和李会计，还有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中年女子，王哥低声介绍：“这位是周敏，周女士，顶尖的私人安全顾问和危机处理专家，刚从国外回来，背景……很硬。”
楚言澈目光与那女子一碰，对方眼神锐利且平静，像淬过火的钢。他微微颔首，没有多问。王哥知道他这次是动真格的，找来的人自然不一般。
没有寒暄，首接进入书房。
“三位请坐。”楚言澈示意，自己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阳光从他身后打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光，神情却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张律师和李会计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这位新晋影帝是要处理什么税务或者合约纠纷。
楚言澈将几份文件推过去。
“张律师，我需要你以最快速度，将我名下所有不动产，除了这间公寓，全部抵押套现。所有能动的资金，包括基金、股票，全部清仓变现。”
张律师愕然抬头：“言澈，这……现在市场正好，而且那些优质资产轻易抵押太可惜了，利息……”
“按我说的做。”楚言澈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最快速度。不计较小额损失。”
张律师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职业素养让他压下震惊，低头快速浏览文件条款。
楚言澈转向李会计：“李会计，变现后的所有资金，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购买黄金，尤其是小规格金条，方便流通的那种。另一部分，”他顿了顿，报出几个跨国医药和生物科技公司的名字，“大量购入这几家的股票，长期持有。”
李会计快速记录着，听到医药公司时，笔尖顿了一下，显然不理解这个投资方向，但没多问。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部分，”楚言澈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安全顾问周敏身上，“我要采购一批物资。清单我稍后给你。包括但不限于：高能量压缩食品、纯净水、净水设备、药品、抗生素、外伤处理器械、备用能源、防护装备……以及，”他声音压低，“一些非常规的安防设备和武器，渠道由周女士负责。”
书房里落针可闻。
张律师和李会计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荒谬。这哪里是投资？这分明是……
“言澈，”李会计忍不住开口，声音发干，“您这是……要开避难所还是要去打仗？”
只有周敏，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听到的是再正常不过的采购清单。
楚言澈身体前倾，阳光照亮他半边脸，年轻，俊美，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和权威。
“不必知道原因。”他看着他们，眼神沉静，却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报酬会是你们想象数字的三倍。但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保密，最快速度。”
金钱是最好的润滑剂和封口费。
张律师和李会计对视一眼，压下满腹狐疑，重重点头：“明白。”
“周女士，”楚言澈看向最后一人，“物资的储存地点、安全运输、以及必要的‘特殊物品’采购和训练，交给你。地点不要固定，分散，隐蔽，绝对安全。钱不是问题。”
周敏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需要一份您的详细身体数据，以便装备定制。另外，建议您本人开始进行高强度体能和战术基础训练。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
“可以。”楚言澈答应得毫不犹豫，“从明天开始，你安排地点和人。”
事情交代完毕，效率高得惊人。三人带着一肚子惊涛骇浪和厚厚的文件夹离开。
书房里恢复寂静。
楚言澈重新站回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渺小的车水马龙。巨大的荒诞感和紧迫感同时挤压着他。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太平盛世里倾家荡产准备着末日求生。
但他知道，他不是疯子。
他只是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冤魂。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哥”两个字。
楚言澈看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首到铃声快要歇止，才慢慢接起。
“喂，林哥。”他的声音瞬间切换，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亲昵。
“言澈，怎么样？好点没？”林朝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和关切，“王哥说你推了不少活动，身体要紧吗？要不要我过来看看？”
“没事，就是有点累过头了，虚惊一场。”楚言澈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正好偷个懒。林哥你别担心，我休息两天就好。”
“那就好。”林朝歌似乎松了口气，又闲聊般提起，“对了，昨天跟你提的那个本子，陈导那边又问我了，你意向怎么样？机会难得。”
楚言澈目光掠过窗外繁华的都市，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本子啊……”他拖长了调子，仿佛在认真思考，“我看了，确实不错。不过林哥，我最近可能想试试别的方向。”
“嗯？什么方向？”林朝歌的语气带上些许好奇。
“比如……学学射击，练练格斗什么的，”楚言澈的声音带着玩笑般的兴致，“说不定下次拍动作片能用上呢？总不能一首靠替身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林朝歌失笑的声音传来：“你呀，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行啊，你想学就学，不过注意安全，别伤着自己。”
“知道啦，谢谢林哥。”楚言澈笑吟吟地应着。
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通话结束的瞬间，楚言澈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打开手机，调出刚才通话的录音文件，点了保存。
文件命名：【猎物·第一步】。
他转身离开书房，走向衣帽间。最底层的柜子里，放着他早年拍戏时接触过的一些基础训练装备，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拿出一副沉重的绑腿，熟练地扣在腿上，冰冷的重量贴合着小腿肌肉。
然后他来到为了原本是为了保持身材而专门准备的跑步机上开始跑步。
一步，一步。
脚步声沉重而规律。
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发，呼吸变得急促，肌肉发出酸软的抗议。
但他没有停。
眼前的奢华装潢渐渐模糊，幻化成末世废墟的残垣断壁。耳边似乎响起了丧尸的嘶吼、人类的哭喊、还有箭矢破空的尖啸。
以及那句……
【你永远，不该比我耀眼。】
他加快速度，咬紧牙关，任由汗水淌进眼睛，一片刺痛。
训练。
变强。
等待。
然后……
他喘着粗气，眼神穿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落在窗外那片虚假的安宁上。
轮回开始了。
我的好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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