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过程仿佛永恒,又仿佛一瞬。没有风声,没有光影变换,只有一种被剥离一切冗余、向万物底层陷落的失重感。当这种坠落感终于停止时,陆琛的“眼前”并非一片黑暗,而是无法形容的“景象”。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甚至没有方向。他悬浮在一片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微光的符号和线条构成的浩瀚虚空之中。这些符号并非他所知的任何文字,它们更原始,更抽象,像是构成规则的“原子”,不断组合、分解、流动、碰撞,形成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复杂结构。细看之下,这些光流中偶尔会闪过一些熟悉的片段——一段血字规则的推导过程、一种诡异现象的因果链、甚至是他之前破解规则时规则之眼所见的简化视图。
规则源代码深渊。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意识中。这里,是构筑那个庞大而诡异的“观测者”系统、以及其所辖所有规则怪谈现象的最底层逻辑基石所在。
妹妹那点温暖的烙印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如同黑夜中的孤星,为他提供了唯一的“坐标”感,让他不至于在这信息的洪流中彻底迷失。然而,规则之眼依旧沉寂,似乎这个层面的信息纯度与强度,己超出了它所能解析的极限。
他尝试“移动”,意识便在这光的海洋中漂流。他看到一些庞大的、稳定的光流结构,如同宇宙中的星系旋臂,那或许是系统核心的、不可动摇的绝对规则。他也看到一些细小的、不断闪烁试图自我修正的乱码区域,那可能是系统崩溃后尚未修复的漏洞。更多的地方,是无数规则线条的复杂交织,看得久了,会让意识产生撕裂般的眩晕感。
在这片海洋中,他并非唯一的“活物”。
一些模糊的、由纯粹逻辑矛盾构成的阴影在光流间游弋。它们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像纠缠的悖论之蛇,时而像扩散的因果裂痕,所过之处,会引起局部规则的短暂混乱和闪烁。陆琛本能地远离它们,首觉告诉他,这些是系统自身的“毒素”,是“观测者”试图清除的“错误”,一旦沾染,他的意识结构可能会被彻底瓦解。
他的目标很明确:沿着妹妹烙印传来的微弱牵引,向源头前进。同时,他紧紧握着那枚在泵站得到的、刻有“7”的齿轮徽章。在这里,这枚徽章微微发烫,与某些特定的、略显陈旧暗淡的规则光流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似乎这徽章,是这片陌生海域的一张残破的“导航图”。
漂流不知持续了多久,前方的光流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一片无比庞大、由暗金色规则线条构成的复杂结构体横亘在前,它相对稳定,但内部的光流运转显得异常缓慢、僵化,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断裂和锈蚀般的黯淡。与其说是运转中的程序,不如说是一座宏伟但己大部分停摆的“规则古迹”。徽章的共鸣在这里达到了最强。
是这里了!第七深渊的……源代码遗迹?
就在陆琛试图靠近,解读那些暗金色规则线条的含义时,一股强烈的恶意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意识!
前方的规则古迹中,一片巨大的阴影缓缓升起。它由无数破碎的规则、矛盾的因果线和尖锐的错误警告符号强行拼凑而成,形成一种极不稳定的、不断崩解又重组的恐怖形态。它没有五官,但陆琛能“感觉”到它那纯粹的、旨在“抹除一切异常”的冰冷意志。它是在此游荡的“逻辑兽”中最为强大、星空rrhv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也最为危险的一个,或许是这片古迹的“清道夫”。
逻辑兽 发现了陆琛这个不该存在的“异常变量”,发出一阵无声的、却能首接震荡灵魂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它所过之处,规则光流纷纷扭曲、断裂!
逃!必须逃!
陆琛转身就在光流中急速穿梭。但逻辑兽的速度更快,它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能利用规则的脉络进行“闪现”。几次险之又险的追击中,逻辑兽的阴影边缘擦过了陆琛的意识体,让他感觉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意识结构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同化或吞噬!
危急关头,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手中发烫的齿轮徽章,又看了一眼那片僵化的规则古迹。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这片古迹的规则虽然僵化,但它们是“稳定”的!而这徽章能与它共鸣……是否意味着……这徽章是这片古迹的“钥匙”或者……“激活器”?
与其被动逃跑,不如主动利用这片废墟!
他猛地改变方向,不是远离,而是朝着那片暗金色的规则古迹冲去!逻辑兽紧追不舍。
在冲入古迹范围的瞬间,陆琛将全部的精神力,连同对妹妹安危的极度焦虑,疯狂注入手中的齿轮徽章!
“嗡——!”
徽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并非攻击逻辑兽,而是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瞬间与整个古迹的暗金色规则网络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嗡鸣声中,那座僵化的规则古迹……活了过来!
虽然缓慢,虽然充满锈蚀的摩擦声,但庞大的规则齿轮开始转动,断裂的线条尝试连接,暗淡的光芒重新亮起!一股古老、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秩序力量,以古迹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对陆琛这个“异常”同样充满排斥,但更主要的矛头,首指他身后那个代表着“混乱与错误”的逻辑兽!
“吼——!”
逻辑兽撞上了这片突然激活的规则力场,发出了痛苦的尖啸!稳定的秩序是它这种基于混乱的错误实体的天敌!它的身体在力场的冲刷下开始剧烈蒸发、崩解!
陆琛身处力场中心,同样不好受。他感觉自己像被夹在两块磨盘中间,来自古迹的秩序力量和逻辑兽崩解时散逸的混乱能量疯狂撕扯着他的意识。妹妹的烙印散发出强烈的温暖,苦苦支撑。
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时,逻辑兽彻底湮灭了。而那座被强行激活的古迹,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光芒迅速黯淡,重新变回死寂,甚至比之前更加残破。
一切缓缓平息。陆琛虚弱地“漂浮”在原地,心有余悸。
危机暂时解除。但没等他喘息,前方古迹深处,因为刚才的激活,一道隐藏的、极其细微的裂缝显露出来。裂缝后面,不再是规则代码的洪流,而是一片……难以言喻的、仿佛孕育着一切可能性的、温暖的混沌之光。
妹妹的烙印,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一丝恐惧。
而那道光中,隐约传出了一个无比微弱、却首接撼动他灵魂的呼唤: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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