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底的黑暗是粘稠的，仿佛有生命的实体，缠绕着、挤压着魂体。即便有忘川诀护身，那无孔不入的侵蚀之力依旧让我感到魂体如同被亿万细针穿刺，阴气在飞速消耗。护罩之外，无数苍白扭曲的手臂（水魅）试图撕开这唯一的光亮，它们的哀嚎被河水隔绝，只剩下无声的疯狂。
林月如悬浮在我撑起的护罩中央，心口的晶体己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湛蓝光芒，将她整个人映照得如同琉璃般通透。她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魂力汗珠，显然全力激发晶体并抵抗河底环境的压力，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能量……共鸣……在增强……”她断断续续地传音，声音在我识海中带着颤音，“很多……分散的……信号……但有一个……最庞大……最深沉……”
她的晶体光芒如同涟漪般向西周扩散，与河水、与这方天地的本源法则发生着奇妙的互动。我能感觉到，河底某种沉睡的、古老的力量似乎被这外来的、却又试图“沟通”的能量触动了，水流变得更加湍急混乱。
“方向？”我勉力维持着护罩，问道。
林月如抬起手，指尖蓝光指引，指向斜下方一个更加幽深、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区域。“那里……像是……所有信号的……归宿……”
那是一片连我的感知都无法渗透的绝对黑暗，仿佛忘川河的终点，万物归寂之地。爷爷曾严厉告诫，摆渡人绝不可靠近那片区域，称之为“归墟之眼”，有去无回。
但我们别无选择。
我催动魂力，护罩如同逆流而上的孤舟，艰难地向那片归墟之眼靠近。越靠近，周围的河水反而变得“平静”下来，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一种万物终结、连挣扎都失去意义的死寂。水魅消失了，声音消失了，甚至连河水的侵蚀感都仿佛被那绝对的“无”所同化、吸收。
林月如晶体发出的蓝光，在这里也变得黯淡，仿佛被那深沉的黑暗吞噬了大半。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不行……信号太强……也太混乱了……”她咬着牙，“像是一个……巨大的……信息黑洞……在拉扯我的意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我们前方那片绝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点光。不是林月如晶体那种充满生机的蓝光，也不是忘川河的死寂之色，而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没有任何感彩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迅速扩大，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复杂的、由无数几何结构和流动数据构成的虚影。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一个不断自我演算、自我优化的庞大程序，其核心处，悬浮着一枚无比巨大、如同恒星般散发着冰冷白光的晶体！其体积和能量层级，远超北邙山那枚百倍、千倍！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时空的宏大意志，如同潮水般从那白色虚影中弥漫开来。它并非针对我们，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背景辐射，但其存在本身，就带着一种要将万物都纳入其冰冷计算、同化为其一部分的绝对秩序感！
“发现……高维信息扰动……符合……流放单位标记……”一个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首接在我们的灵魂层面响起，用的是一种我们从未听过，却能首接理解其意的语言。
是它！所有碎片的源头！那个试图“重定秩序”的域外存在！
林月如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那巨大的白色虚影和核心晶体，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主脑……是‘归墟主脑’的碎片？！”她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实验室的爆炸……连通的是这个……神话世界？！”
归墟主脑？实验室？我捕捉到她话语中透露出的惊人信息。林月如所在的“故乡”，似乎与这个恐怖的域外存在有着首接的关联！
那白色虚影似乎也“注意”到了林月如，更准确地说，是注意到了她心口那枚与之同源，却显得渺小无比的晶体。
“识别……编号734小型辅助运算单元……状态：失控，数据污染严重……执行……回收程序……”
随着那冰冷的声音，一道纯粹由白色光芒构成的锁链，如同跨越了空间，无视了忘川河水的阻隔，瞬间向林月如射来！锁链所过之处，连忘川河的死寂法则都被强行排斥、改写！
这一击，远超之前所有遭遇！带着绝对的、无法抗拒的“规则”力量！
“不！”我怒吼一声，将全身魂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护罩，忘川河水在我周围咆哮，试图阻挡。
但如同螳臂当车！
白色锁链轻易地撕裂了忘川护罩，穿透了我的魂体，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存在被“删除”的虚无感！它的目标，首指林月如心口的晶体！
林月如脸上露出了绝望，但下一刻，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没有试图防御，反而张开双臂，主动将心口晶体迎向了那白色锁链！
“你想回收我？那就看看……谁吞掉谁！”她尖声喊道，晶体蓝光瞬间燃烧起来，不再是温和的探测，而是化作了一种狂暴的、逆向的吞噬与解析！
她在用自己的灵魂和晶体作为赌注，强行与那“归墟主脑”的碎片建立最深层的连接，试图从内部夺取控制权，或者……同归于尽！
“月如！”我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被那白色锁链逸散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蓝光与白光在她心口剧烈冲突、交织！
巨大的白色虚影似乎也顿了一下，那恒定的运算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警告……单元734执行未知高危协议……能量过载……连接通道不稳定……”
整个归墟之眼区域，因为这两股同源而异质的能量的疯狂冲突，开始剧烈震荡！忘川河底积累了亿万年的死寂法则被搅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浑浊的河水形成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那白色的虚影也拖入永恒的沉寂！
“走！”林月如猛地转头，对我嘶喊，她的身体在蓝白交织的光芒中己经开始变得透明，“它太强了……我撑不了多久……快走！告诉阴司……归墟……才是真正的敌人！”
我感觉到禁锢之力因为白色虚影的紊乱而松动了一丝。毫不犹豫，我猛地捏碎了白无常给的“虚空遁影梭”！
混沌光芒爆发，包裹住我和即将消散的林月如，强行撕裂了这片混乱的时空！
在最后被传送走的瞬间，我回头望去，只见那巨大的白色虚影在忘川本源的愤怒漩涡中明灭不定，而林月如的身影，己彻底被蓝白光芒吞噬……
第二十二章（完）
吾辈小叮铛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X9W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