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宋简成婚的日子,是日,宋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虽宋老太爷仅任正三品翰林学士,但因其在朝中声望颇高,且桃李满天下,说首白些如今在朝中任职的官员有大半是他宋正明的学生,是而今日到场的不仅有朝中各路官员,还有众多王亲贵族。
因是宋府大喜,连一向不常见着人的宋泱这几日也停了一切事务,回家相助长辈们操劳兄长的婚事。
“姚阁老,幸会,您里边请。”宋泱跟随家中几位男长辈站在宋府大门招待往来宾客,形容恭谦,游刃有余。
后边,跟随父亲一同前来贺喜的谢子章瞧着宋泱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嗤之以鼻的撇了撇嘴。
他原不想来的,这回也是被他家老爷子强压着来的,说他如今都年纪这么大了还老是惦记着儿时那点子嫌隙,格局过小,难成大事,谢子章被他唠叨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最后无法,只能随他一齐来了。
轮到谢子章时,他皮笑肉不笑的与宋泱道了句:“恭喜啊,宋三。”
宋泱无视他略显阴阳怪气的语气,抬手作揖客气的回了句:“多谢。”
而后侧身摆手道:“谢太尉,谢同知,您们里边请。”
闻言,谢子章虚假的笑容登时僵硬在了脸上,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
这该死的绵里藏针的宋泱,朝中上下所有人哪个不知他谢子章从小便不爱读书,身上这五品同知的虚职乃托祖族荫庇而捐来的官,故而平日里众人都从不以此虚职称呼他,唯有宋泱,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大喇喇的唤出来。
不过他这回可当真是冤枉了人,宋泱只不过是本着呼唤敬称的原则罢了,并未想刻意伤害任何人。
谢子章暗忖今日乃他宋家的喜事,自己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随后一路大摇大摆的跟着谢太尉入了宋府。
那厢女席里,宋家姊妹也随着宋老夫人与韦氏招待前来贺喜的官员女眷。
因姜怀璧身份尴尬,不适合与宋家姊妹一般出去招待客人,便早早的跟随众人入了早己安排好的席座,因她还是头一回参加如此隆重的婚宴,期间不由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怕出了差错。
正西处张望间,忽闻外头有人唱道:“贤妃娘娘贺礼到!”
随后便见一位身着中官服侍的公公手捧着礼单入了正厅,展开礼单扬声唱道:“为贺宋府花烛之喜,贤妃娘娘特赐鸳鸯万金饰帐,并蒂花枕,琉璃镜一套,龙凤呈祥纹茵一铺,五花同心大结一盘,枕前夜明珠一枚……”
足足半刻钟,前来宣旨的中官方才唱罢。
“谢贤妃娘娘恩典,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宋老夫人携着宋家众人跪下磕头接了旨。
一旁被那长长礼单砸得头晕目眩的姜怀璧暗暗咋舌,这贤妃娘娘也着实太大手笔了。
不过转念一想,宋家本就为其母家,她此举也不过是在抬举自己的母家,倒也无可非议。
宋老夫人命人收下贺礼,噙笑挽留道:“韦内人,还请您留下吃趟酒再回。”
“老夫人有心了,只是咱家还要忙着回去与贤妃娘娘复命,这酒便不吃了。”韦中官摆了摆手,笑谢道。
常与宫中内人打交道的哪个不是人精,见状,宋老夫人也不敢强留,只不动声色的着人献上厚厚的赏银,并命身边的曹嬷嬷亲自送其离开。
姜怀璧原想着今日宋府最大的排场应是如此了,不曾想那宋贤妃身边的中官将将才走,这厢便紧接着听人唱道:“太孙殿下驾到!”
一时厅内沸腾,所有入席的客人都起了身。
跟随众人行礼的姜怀璧悄悄抬起了眼,只见一身金紫色蟒袍的皇太孙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宴厅而来,信步从容,清贵尊荣。
赵晔被恭迎上了主座,落座后笑道:“诸位请起,今日乃宋公娶媳之喜,孤也是来贺喜的,诸位不必拘礼,且敞开了吃喝。”
这皇太孙看起来倒是颇为亲和,只是不知他与宋家又是何关系,不过是一场婚宴,也竟能教一国储君亲自驾临于此。
“稀奇,太孙殿下竟也来了。”众人归了位,女席里,有人惊叹道。
宋清蕴脸上虽挂着客气的笑容,但也难掩眼中的骄傲,回道:“想来是因太孙殿下一向与我三哥交好方才如此。”
闻言,姜怀璧从屏风缝隙里往赵晔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宋泱立在其身侧,脸上神色不复往常所见的淡漠,二人如寻常好友一般说说笑笑,瞧着倒是感情深厚。
姜怀璧心中暗暗纳罕,这宋泱也真是个奇人,听闻其从十二岁时便开始考科举,十五岁时便在会试里考中了贡士,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不肯再继续考了,当时的他不顾全家阻拦,拼命说服了宋家老太爷与老夫人,放弃科举后转头便经商去了。
虽宋泱执意不肯入仕,如今也无一星半点的官职在身,但因其自小便为皇太孙伴读,且又有一位在宫中当西妃的姑姑,并一位当宣王妃的姨娘,如此,外人见了他倒也能称上一句“身份尊贵”。
“殿下,您来之前怎不着人打声招呼?府中未曾来得及做下准备,让殿下见笑了,还有劳殿下担待一二。”宋泱挽了衣袖亲自给赵晔斟酒,两人为相交十数年的好友,故而说起话来要比旁人随意。
赵晔抿了口酒,挑眉笑说:“孤便是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
宋泱淡淡瞥他一眼,意味深长的幽幽道:“好在殿下来得及时,否则这惊喜恐怕便成惊吓了。”
闻言,赵晔朗笑几声,抬指点了点他,调侃道:“洛之,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贫啊!”
宋泱唇角微勾,不置可否。
“宋家这宴席办得可真舍得。”席上,忽有人出声道。
闻言,谢子章挑了挑眉,便是他如此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宋家这酒席着实办得相当漂亮,恐怕宋泱那钱袋子出了不少力罢。
不过再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腻烦,谢子章只草草用了一些饭菜便放下了筷子,借口说要去更衣,提前离了席。
却说谢子章出了宴厅一路往北走,经过一座小院落时偶然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娘子,您方才就不该随着大娘子胡闹,瞧瞧您,如今好不容易才将身子养好了些,竟又去吃那劳什子的酒,若是一个不慎受了寒,今夜恐怕便不好过了。”
随后,又听一女声柔柔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儿。”
似是恐对方继续唠叨,她又道:“咱们快些回去罢,恐怕表姐己在寻人了,今儿是大日子,若是咱们去迟了错过了吉时便不好了。”
谢子章想兴许这主仆二人亦是同他一般随家人一同来赴宴的,是而,当听闻脚步声靠近时,他不咸不淡的抬眸瞟了一眼。
却不防这一眼竟教他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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