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这比凿冰还累人。”
他抬起头，顺着李军的目光望去，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远处的山坳里，坐落着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房顶盖着厚厚的茅草，其中一间的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的炊烟。
“人……人家？”
陶建伟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这深山老林的，咋还有人住？”
李军拍了拍身上的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是牧民的冬窝子，冬天放牧，就住在这。”
他说着，从马车上拿起那袋盐和两块砖茶。
“走，建伟哥，咱们去吃午饭。”
陶建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咱们跟人家又不认识，咋好意思上门去！”
李军把东西塞进他怀里。
“拿着，这就是敲门砖。”
他看着陶建伟紧张的样子，笑了。
“放心吧，山里人最好客。咱们送去的是盐和茶，他们缺这个。”
李军对这里的情况很熟，上辈子，他为了躲债，曾经在这片山区里待过小半年。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那几间土坯房走去。
还没靠近，两条牛犊子一样壮硕的大狗就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对着他们发出凶狠的狂吠。
那狗毛色黑黄，龇着雪白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吓得陶建伟腿都软了，下意识地躲到李军身后。
“别动！”
李军低喝一声，自己也站住了脚。
他知道这种牧羊犬的厉害，你要是跑，它真敢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巴图！巴图！”
李军冲着院子里大声喊道。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破旧羊皮袄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皮肤黝黑，颧骨很高，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男人冲着两条狗呵斥了几句，那两条大狗立刻停止了吠叫，但依旧警惕地盯着两个陌生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
“大哥，我们是从山外来的，想进山拉点木头。”
李军脸上带着笑，往前走了几步。
“路过这里，想讨口热水喝。”
巴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又看了看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脸上的警惕放松了些。
“把马拴到那边的木桩上。”
他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个木桩。
“进来吧。”
李军冲陶建伟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巴图进了院子。
巴图从屋檐下抱来一捆干草，扔到大黑马跟前。
“让它吃点。”
“谢谢大哥。”
李军道了声谢，提着东西，跟着巴图进了中间那间最大的土坯房。
屋里一股暖气夹杂着奶味和羊膻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正中是一个烧得通红的铁炉子，靠墙是一铺占了半个屋子的大炕。
炕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捻毛线，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哄着两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小孩。
“阿妈，来客人了。”
巴图用蒙语说了一句。
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两个陌生人。
李军把手里的砖茶和盐放到了炕桌上。
“大娘，嫂子，我们是路过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们尝尝鲜。”
看到那两块砖茶和那袋雪白的盐，巴图和他媳妇的眼睛都亮了。
在这深山里，这两样东西比钱还金贵。
“快，快上炕坐！”
巴图的媳妇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脸上笑开了花。
她麻利地把炕上收拾出一块空地，又拍了拍。
老太太也露出了笑容，从一个布袋里掏出几块金黄的馕饼，递了过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80：开局被开，不在当圣母“吃，吃。”
李军和陶建伟脱了鞋，盘腿坐上炕。
陶建伟接过温热的馕饼，只觉得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巴图的媳妇苏雅很快就用一个小铜锅，兑好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奶茶，端到两人面前。
奶茶里加了黄油和炒米，又咸又香，喝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舒坦了。
几口奶茶下肚，巴图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指着李军，用生硬的汉语问。
“你们，汉人，来山里，做什么？”
“家里缺柴火了，来拉点木头过冬。”
李军回答道。
“哦。”
巴图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从房梁上解下一条风干的羊后腿，抽出腰间的刀子就要往下割肉。
“你们是客，要吃肉！”
陶建伟一看那油光锃亮的羊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军却连忙摆手。
“大哥，别忙活！我们吃这个就行！”
巴图却不听，觉得这样招待不周，把羊腿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要出门。
“不行！我要杀羊！”
杀一只羊！
这在牧民家里，是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礼节。
“大哥！使不得！真使不得！”
李军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阻止，这只羊今天非死不可。
他的目光在屋里飞快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炉子边，一对硕大的鹿角上。
“大哥，我们真不饿！”
李军指着那对鹿角，眼睛发亮。
“我就是……看上你家这玩意儿了。”
巴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
“这个？鹿角？”
他疑惑地看着李军。
“你要这个干啥？”
“能卖钱。”
李军言简意赅。
巴图更糊涂了，他捡起那对鹿角，掂了掂。
“就这破骨头，能卖钱？”
“能。”
李军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县里的收购站，这东西，一公斤，一块钱。”
“一公斤……一块钱？！”
巴图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媳妇苏雅和那个老太太也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军。
巴图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放下刀，又问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李军点了点头。
“我刚从县里过来，亲眼看见的。”
巴图盯着李军看了半晌，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他猛地转身，冲出屋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另一个只有一半的断角。
“这个也是！”
他把那半截鹿角扔在地上，喘着粗气说。
“是我儿子纳森在山坡上捡的，我还寻思着，劈了当柴火烧呢！”
看着巴图那副又惊又喜的模样，李军心里彻底踏实了。
他端起碗，将温热的奶茶一口喝干，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陶建伟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眼睛却一首盯着李军，里面全是压不住的兴奋和疑问。
“李军，你……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等到巴图的媳妇苏雅又给他们添上奶茶，陶建伟才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李军拿起一块馕饼掰开，递给陶建伟一半。
“拉木头是其次。”
他看着陶建伟，声音不大。
“主要是找条挣钱的路子。总不能坐吃山空。”
陶建伟狠狠地咬了一口馕饼，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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