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天色愈发阴沉，风里卷着的雪粒子也大了些。
李军看了看两个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把抄网收了起来。
“哥，建伟哥，收家伙，回家吃饭了。”
再捞下去，鱼也该歇窝了，人也该冻透了。
“好嘞！”
李工程应得响亮，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地上的鱼。
他把那些巴掌大的板鲫和鲤鱼用毛苇子穿成一大串，剩下的小杂鱼，则另外用一根细点的穿起来。
“建伟，中午别走了，就在我家吃！”
李工程扛起十字镐，热情地拍了拍陶建伟的肩膀。
“让你嫂子给咱炖锅鱼，好好喝两盅！”
“这……这咋好意思。”
陶建伟搓着手，有些局促。
“有啥不好意思的！”
李军把装工具的麻袋甩到肩上。
“今天你也出了大力，吃顿饭算啥。下午还得指望你呢！”
话说到这份上，陶建伟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只好嘿嘿笑着点了点头。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行人满载而归。
刚进院子，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就从西屋的灶房里飘了出来。
梁秀兰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
看到他们提着两大串鱼回来，她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我的天，你们这是把河沿给掏空了？”
她嘴上埋怨着，手里的活却没停，麻利地把炕桌摆上。
“快！都上炕暖和暖和！饭马上就好！”
东屋的炉火烧得正旺。
几人脱下冻得硬邦邦的外套，围着炉子烤火，身上很快就蒸腾起白色的热气。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一大盆掺了苞谷糁的白米饭，蒸得颗粒分明，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盘爆炒羊杂，羊肝、羊肚、羊肠切得细细的，用大葱和干辣椒爆炒，香得人首流口水。
还有一海碗刚炖好的鱼，汤色奶白，上面飘着几片碧绿的菜叶子。
外加一碟切得细细的咸菜丝。
“建伟，快吃！”
李工程给陶建伟拨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夹了一大筷子羊杂盖在上面。
“下午我跟巧玲她娘在家，把那些旧木料拾掇拾掇，锯好了，晚上就能把爬犁做出来。”
他端起酒盅，跟陶建伟碰了一下。
“下午捞鱼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了。”
李军点了点头，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
“下午得多逮点，明天拉到县里去，正好赶个早市。”
陶建伟一听，眼睛亮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明天就去卖？”
“嗯。”
李军咽下嘴里的饭。
“得早点去，去晚了，鱼不新鲜卖不上价不说，万一碰上管事的，连鱼带车都得给你扣下。”
陶建伟用力地点了点头，把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吃过午饭，在炕上歇了不到半个钟头，李军就站起了身。
“建伟哥，走吧。”
两人再次来到小河沿。
路上，陶建伟忍不住问。
“李军，你说顾诚他们，今天能拉回木头不？”
“管他们呢。”
李军的语气很平淡。
“咱们捞咱们的鱼，挣咱们的钱。”
冰窟窿口又结了一层薄冰。
陶建伟二话不说，抡起十字镐，作者“疯狂麦迪”推荐阅读《重生80：开局被开，不在当圣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哐哐”几下就给砸开了。
他现在是熟手了，没急着下网，而是学着李军的样子，趴在洞口，耐心地等着。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他看准水下鱼群最密集的地方，手腕一沉，抄网稳稳地滑入水中。
“起！”
他低喝一声，双臂猛地用力。
抄网出水的瞬间，沉甸甸的，里面银光乱闪！
三条足有一公斤重的大鲤鱼，外加七八条小鲫鱼，在网里拼命地扑腾。
“好家伙！又上了！”
陶建伟激动得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把鱼倒在冰上。
他换到另一个冰窟窿，依法炮制，可这次收获却少了不少，只捞上来几条小杂鱼。
李军走了过来。
“建伟哥，你去火堆边上烤烤火，歇会儿，我来。”
陶建伟也不逞强，把抄网递给了他。
李军接过抄网，只是静静地站在洞口，一动不动。
陶建伟看着他，心里有些纳闷。
足足过了五分钟，李军才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抄网入水，一提一兜，一气呵成。
哗啦啦！
满满一网鱼被倒在冰上，大的小的，足有十几条！
太阳渐渐偏西，橘红色的光把雪地染上了一层暖色。
冰面上，己经堆了二十多条一公斤以上的大鱼，还有十来公斤的小杂鱼。
陶建伟看着这堆鱼，咂了咂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李军，要不……咱再捞几网？”
“行了。”
李军把抄网收了起来。
“够明天卖的了。”
回去的时候，陶建伟说什么也要自己背着那两大串沉甸甸的鱼。
李军想把鱼放在铁锹上拉着走，被他一口回绝了。
“这点分量，我背得动！”
汉子昂着头，脚步迈得飞快，
快到村口时，三辆马车正迎面驶来，
正是早上进山的那几辆，
车上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满脸疲惫，眉毛胡子上挂满了冰霜，看着比逃荒的还狼狈。
车上空空如也，别说木头，连根树枝子都没看见。
顾诚也在车上，他一眼就看到了李军和陶建伟。
当他的目光落在陶建伟背上那两大串还在微微摆尾的鱼时，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陶建伟也看到了他们。
他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杆，把背上的鱼往上颠了颠，脚步迈得更有力了。
首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李军带他进山，不是找个出力的苦哈哈。
那是把真正能挣钱的本事，摆在了他面前。
这份信任，比那两只冻羊，重得多。
回到家，李军和陶建伟把鱼都搬进了西屋的灶房。
两人脱下湿透的棉鞋，凑到东屋的炉子边烤火。
白色的水蒸气立刻从衣服和鞋子上蒸腾起来。
“李军，给我讲讲你在乌城的事呗？”
陶建伟一边烤着手，一边好奇地问。
“那大城市，是不是跟咱这不一样？听说楼房都好几层高！”
李军笑了笑。
“等以后挣了钱，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
陶建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嗯。”
李军点了点头。
陶建伟咧开嘴笑了，
他心里充满了期待，不光是对乌城，更是对明天。
明天去县城卖鱼，又能挣多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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