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时，苏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她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指尖无意识着屏幕边缘，竟比昨晚熬夜改方案时还要清醒几分。窗外的月光慢慢移开，等她再睁开眼，窗帘缝隙里己漏进浅金色的晨光。
清晨七点，苏晚刚洗漱完，就听见客厅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走到门口，看见陆承宇正站在厨房吧台前，手里拿着两片吐司，面包机“叮”地一声弹开，他下意识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倒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
“早。”他先开了口，伸手从冰箱里拿出盒装牛奶，“楼下早餐店还没开门，先凑活吃点。”
苏晚走过去，看见吧台上摆着两个白瓷盘，吐司旁还放着一颗对半切的水煮蛋，蛋黄是刚好的溏心。她想起以前同住时，陆承宇总记不清她不吃全熟的鸡蛋，如今竟连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
“谢谢。”她拿起叉子，戳破蛋黄，橙黄色的蛋液流在吐司上，“资料我看了，剪纸的李师傅和皮影的张老师，我今早在群里跟他们约了下午见面。”
“嗯，”陆承宇咬了口吐司，目光落在她手边的方案册上，“甲方那边我己经打过招呼了，九点准时过去，他们负责人今天也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昨天画的动线图，我昨晚在电脑上微调了一下，等下路上发给你。”
苏晚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的发梢，竟让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不少。她想问他是不是又熬夜了，话到嘴边却变成：“路上我再看看，有问题我们再改。”
两人并肩走出小区时，清晨的风带着凉意。陆承宇习惯性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苏晚跟在他身边，偶尔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是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和以前一样。
车里很安静，只有导航的声音偶尔响起。陆承宇把手机连接上车载蓝牙，屏幕上跳出他昨晚修改的动线图——原本拥挤的主通道旁，多了一条用虚线标注的“体验区专用通道”，入口处画了个小小的皮影图案，旁边备注着“树脂引导牌安装点”。
“这样改，既不影响主通道人流，又能让体验区更独立。”陆承宇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甲方之前提过担心安全问题，专用通道加个围栏，就能解决。”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标注，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划着。她突然想起昨晚在书房里，他电脑旁那杯凉透的咖啡，原来他没回消息的时间里，是在帮她完善方案。
“陆承宇，”她轻声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安静，“昨晚的消息，谢谢你。”
陆承宇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视线从前方路况移到她脸上，又很快移开，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方案是我们一起做的，应该的。”
说话间，车子己经到了甲方公司楼下。陆承宇停好车，先下车绕到副驾驶旁，替她拉开了车门。这个动作他以前常做，后来两人关系变淡，就渐渐忘了。苏晚愣了愣，弯腰下车时，听见他说：“等下进去，你先说你的设计思路，我来补充落地细节，甲方更吃实际方案这一套。”
会议室里，甲方负责人翻着方案册，手指停在体验区的设计图上：“皮影引导牌和剪纸互动，想法很好，但你们能保证按时落地吗？离开展只剩半个月了。”
苏晚刚要开口，陆承宇先接了话：“我们己经联系了省内三位非遗传承人，今天下午就能确认合作细节，场地搭建团队我也打过招呼，明天就能进场。”他拿出手机，调出昨晚修改的动线图，“专用通道的围栏和引导牌，我们会用轻量化材料，三天就能完工，不会耽误主展区的进度。”
负责人点点头，又看向苏晚：“苏设计师，体验区的互动环节，你打算怎么吸引游客停留？”
“我们会在剪纸区设置‘亲子共创’环节，李师傅会现场教学，游客剪好的作品可以挂在展示区；皮影区除了观赏，还能让游客体验简单的皮影操作，我们会提前录好配音，游客只需要控制皮影动作就行。”苏晚说着，拿出手机里存的传承人作品照片，“这些是李师傅之前的亲子剪纸案例，很受小朋友喜欢。”
负责人看着照片，脸上露出笑意：“你们考虑得很周全，就按这个方案来。”
走出甲方公司时，太阳己经升到半空。陆承宇看了眼手机，对苏晚说：“离和李师傅见面还有时间，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对面有家面馆，味道还不错。”
苏晚点头，跟着他走进面馆。老板熟稔地跟陆承宇打招呼：“陆先生，还是老样子？”
“两碗牛肉面，加个卤蛋。”陆承宇回头问她，“要不要加辣？”
“微辣就好。”苏晚坐下，看着他熟练地帮她调了碗醋，突然想起以前两人常来这家面馆，每次他都记得她吃牛肉面要加醋，不加香菜。
面端上来时，热气氤氲了视线。陆承宇咬了口卤蛋，突然说：“上次你说想在体验区加个‘非遗故事角’，我跟出版社的朋友联系了，他们有本《非遗技艺传说》，可以提供样书放在故事角。”
苏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他避开她的目光，低头吃面，耳尖却悄悄红了。
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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